莫耀祖先让外院伙计报进去,高老爷夫妇出来热情相迎。正阳的姑父来,女眷们自要都来见过,却是一下愣住了,里面居然有荷儿。
伙计袁兴手里端着一摞铜盆,莫耀祖道:“我风陵渡的德柱兄让给家里捎来五个铜盆。”
高老爷嘿嘿笑道:“你咋知我家里人口多了,一个屋一个,还真是正好。”
荷儿上前施礼,刹那间酸甜苦辣咸,想笑又哭了,哭了还想笑。
莫耀祖边作揖边想,想是正阳将荷儿接回,暂住高家了。
“二嫂……”,一时不知如何说,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正阳哪里去了?”
高老爷:“霍州办差去了。自他回来,就没在这家里好好坐下说过几句话。这不,好几个媳妇、娃都丢给我老两口儿。”
见莫耀祖人认不全,高老爷道:“方才姑父叫得匆忙,你重新认认。这是荷儿,正阳的大房;春花,正阳的二房;海裳,正阳的三房”,高老爷往二花那边比划了一下没说话。
再往后,高老爷说什么、别人说什么,莫耀祖、荷儿都没听见。
荷儿怕这一天,她不知该怎么与莫耀祖说清;莫耀祖则像是晴天打了个雷,一下懵得不知所措。
大太太看出了曲折,道:“正阳把大媳妇安顿在庵里就一去九个月,这回去接还不知已当了爹,这不一下带回了娘儿仨。”
莫耀祖又看了看海棠,更听不明白怎么回事。
荷儿定了定神,施了下礼,“爹、娘、两位妹妹,我有话和阳儿姑父说。”
又向莫耀祖道:“阳儿姑父,且随奴家来。”
一进西跨院屋里,荷儿对正看娃的张奶娘道:“张奶娘,我与阳儿姑父说句话。”
张奶娘一出门,荷儿转身向莫耀祖跪下哭道:
“阳儿姑父,你代赵俭受了吧。”说着便咚咚磕头。
莫耀祖当下仍不明就里,跟着跪下,“二嫂,起来说话,这究竟怎么回事哩?”
荷儿哭道:“你二哥死了,阳儿眼看也要死……。”
莫耀祖听得又搓手、又跺脚,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没脸在高金堂夫妇面前呆下去了。
自西跨院出来,莫耀祖匆匆向高老爷夫妇道别,不顾春花屁股后追着喊“姑父”,带着袁兴、刘洪上马仓惶走了,连张德柱托他转十两黄金的贺仪也忘了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