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措辞很激烈,我无言以对,最后说了一句,阿姨你别这么说她,如果未来她成为你的儿媳妇呢?
那么伤心难过的我,说了那么一句充满喜剧色彩的话,深冬的北方大雪被风席卷着,如同满世界打上了马赛克,懦弱和卑微蔓延成一片空白。
2012年初,南京,领了离婚证,我记得是太太开车,开往民政局,中途突然方向盘一拐,车停靠路边。我问,怎么了。她脸上挂满眼泪,把头埋进臂弯,声音压抑而颤抖,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失败的婚姻,只有表面上的对错,而当事人是知道的,里面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痕。
2012年5月2日,我发了一条微博:夜如此深,因为你安眠在我黑色的眼珠里。一旦睁眼,你就天明,走进街道,走进城市,走进人来人往,走进别人的曾经,一步一个月份,永不叫停。我愿成为瞎子,从此我们都没有光明。我无法行走,你无法苏醒。
2012年5月24日,我发了一条微博:你们幸福就好。只一句,永不复提。
两个永不,都没有实现。第一个永不,我试图逃避。第二个永不,我试图面对。当我能写下这场大雪,就已经彻底离开了2012年。
读者们过了很久,才发现,这王八蛋离婚了。
过了很久,当年和我一起写台本的同事说,他在楼上阳台,看见我在楼下接电话,站那儿一动不动,几乎成了雪人。
原来那天我站了三个小时,难怪买到烟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
雪从来没有停过啊,从动力街区飘荡到三里屯,日复一日,覆盖许多年。
那年我三十二岁,写不了自己的故事,那通电话,幻化在其他人物身上,小说叫作《暴走萝莉的传说》。
小说中我是旁观者,旁观了自己的2012年。
4
2005年,花光最后一分钱,跟合租的哥们儿缴不起电费,两个人商量如何谋生。收音机播着许美静的歌,他咂咂嘴,说,不如去电台试试。
&;=&;&;&;或许电台的领导依稀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两个智障,潜入他的办公室,郑重地说,给个机会吧。
领导说,你们为什么要来电台工作?
我们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赚钱。
被赶走后,路过主持人们的办公区,顺走了一瓶药。那瓶药旁边,散乱着几盒烟,从桌上有面镜子判断,应该是女生的。
没有预料到,过了半年,在朋友的饭局遇到这名女生。她抽烟,酒精过敏依然喝酒,喜欢微笑,体弱多病,敏感纤弱,却又强大到救起了另一名抑郁症患者。
她叫幺鸡,又叫小玉。我把她拆成了两个人物,写成了两篇小说。
身无分文的我被小玉收留,酗酒潦倒,跟废物没什么区别。小玉身为电台主持人,在穷困这个方面丝毫不比我逊色,幸亏早年买了套小小的公寓,能留个沙发给我混日子。
我深夜高烧,小玉翻箱倒柜,钢镚都找不出来,我意识模糊,听到她打电话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