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心中有些怒:“你身为学医之人,难道不知‘望闻问切’何等重要么?竟有着老夫直接开药的荒诞之言,枉费我平日多番教导你。”
自从蔡裕离开家后,她身边就再没遇到过像陈太医这样父亲辈分的人,况且陈太医知她进这“济安园”是想学医后,便一直耐心有加地细心教导他,多次对她耳提面命。
蔡希珠这会难免愧疚又心虚,支支吾吾:“可、可、可我得的是疫病,你若是进来也染上了怎么办?”
听她胡言乱语,陈太医觉得头中阵阵发晕:“你还没被确诊。”
“我就是得的疫病!”蔡希珠高声,待反应过来自己过于笃定了后,又找理由:“我……我看过医书的,书里就是这样描述的我的症状,你就莫进来了,我多接触一个人,对方便就多一分风险。你就负责开药罢!”
陈太医不由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被这年轻小娘子毫无礼法地拒之门外也就罢了,听她这意思,她这个拒绝他诊治的病患,还是个自己看了几页医书就确认了自个病症、且还要他这个行医多年的按她自诊出的病下药的人?
他可真是开了眼了。
同样开了眼的,还有跟着走近前来的秦月淮和孟长卿。
孟长卿被秦月淮一番威胁,虽歇了马上追上蔡希珠的心思,但他心系于她,要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染上了疫病,要上前等着听陈太医诊治的结果,秦月淮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哪知见识到的,竟是这么个滑稽场景。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蹊跷。
拍了半晌门,内里的小娘子无动于衷,陈太医一张老脸气得生红,本想歇歇,侧脸就见秦月淮和孟长卿在不远不近围观,不由又重新提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哄的意思再劝:“蔡娘子,你如何也得让老夫进去诊治了,才能对症下药。”
蔡希珠依旧倔强地重复自己的意思:“不必了,您只管开药就成。”
陈太医还欲再说,余光却见那两人似乎有了动作,见他看过去,齐少府抬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陈太医遂就顿了下,暂停劝说。
一身官服的秦月淮缓步前来,他身后,孟长卿亦脚下极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秦月淮站在陈太医身边,气声:“你先应她。”
陈太医虽不知这齐少府尹存的什么目的,但配合道:“成,那我就不进门了,我这就按你说的先去给你开药。”
他话落,听内里的小娘子声音明显少了许多方才的紧张:“有劳了。”
一旁的孟长卿握折扇的手暗中用力,眼睛紧紧盯着房门方向。
秦月淮再朝陈太医耳语几句,那陈太医就往外侧方向行了几步,脚下很重,发出显而易见的声响。
离了几步后,陈太医高声道:“熬药需要些时辰,我先着人给你送些水来。”
内里蔡希珠道:“好。”
三人无声站在门外,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得秦月淮再度示意,陈太医就又往门口行来,敲门道:“你开门取些水。”
蔡希珠道了声好,返回身来,拉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