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匆忙的注视,裘克也认出来了,那是麦克最近研究新花样用的镪水。
裘克即便及时找人处理了也被毁了半张脸,那段时间里他只能静养,药物与酒精味常伴着他。
他当时是这样劝说自己的:没关系,就算脸毁了他一样可以做小丑的工作,反正脸上也要涂人体彩绘,基本遮干净了。
终于,好不容易熬过那段痛苦的愈合期时,裘克在诊疗室中第一次看见了镜中拆下绷带后自己的脸颊,他的躯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扶着镜面的手几乎快要瘫倒。
哈哈……如此丑陋不堪。
在他的独轮车上动手脚,是裘克想也不敢想的。
裘克未曾想过瑟吉竟会如此毒辣,做出此番举动。当他一如既往的带着自己最拿手的独轮车上台表演时,就早已成为砧板鱼肉。
在失去平衡跌落的那一刻,独轮车上的尖刺碾压过了他的右腿,刺目的鲜红恍惚了他的眼,紧随而来的便是痛彻心扉的蚀骨疼痛。
裘克那时早已听不清周遭的惊呼与台下混乱逃窜的脚步声,眼前的视线无法对焦甚至开始晃动模糊,裘克只记得当时自己在怔愣后一刻发出的——绝望的哀嚎。
他被毁了、他的一生都毁了、他的事业毁了,他的生活糟糕的像是一摊烂泥。
裘克呆滞的凝视着空荡荡的右腿处,膝盖下方缺失了半截小腿,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笨重的假肢。
他的瞳孔涣散,就这样冷不丁的保持一个坐姿几时辰后,才僵硬的伸手摸向那条残缺的腿部,像是难以置信、也无法接受。
医生嘱咐的话语至今裘克都仍然记得,那没用的庸医说他是因为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才导致的截肢,否则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当时裘克把自己蜷缩成一块,缩在床榻的最边缘阴影里,瑟瑟发抖的躯体无一不是在宣示着他的恐惧。
他不想再信任任何人,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他信任的,除了娜塔莉。
娜塔莉是唯一一个来看望他的人,对方温柔耐心的话语在当时极大程度的抚平了裘克的创伤,让他渐渐走出了这种痛楚。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感觉自己形单影只,孤寂时常笼罩着自己。
他开始习惯用假肢行走的方式,在复健期间也渐渐能够做到正常的生活,恢复良好的他甚至得以继续去马戏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