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成挑唆秦明旭去翻冯高的公文那次,只是试探秦明旭和冯高之间的关系。是张鲸传信,秦明旭确是翻了公文,他们才敢放心地进一步利用秦明旭。邹成死在采乐坊后,又是张鲸,明里暗里几次“不经意”的提醒,让冯高笃定人是秦明旭杀的。
张鲸无父无母无有亲眷,是个孤儿,冯高当初调他来身边时,查过他的背景,的确清白。他凄苦的身世、心细如发的优点、谨小慎微的性格,都让冯高联想起最初的自己。冯高没有怀疑过他。
这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此时,他以帽遮面,从角门处走进郑府的内室。郑家父子正襟危坐地等着他。
他行罢礼后,郑泰道:“冯高不在了,东厂却还在。你放心,娘娘还用得着你,厂公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张鲸想了想,道:“咱家问句多嘴的话,现今,冯厂公没了,国丈和国舅打算如何处置大牢里的祝桑榆一干人?”
原本,以贡酒为由头,套住祝桑榆,是为了对付冯高。可是,出了雪崩这档子天灾,冯高自己悄无声息地死了,那么,就无需用祝桑榆来做引子了。
郑家父子不作声。
张鲸道:“人,可以放。”
郑泰忙道:“放了?宫中大案,涉及娘娘和皇子,岂能当儿戏?”
张鲸笑笑,大有深意。
郑父咳嗽一声,道:“泰儿,听张公公把话说完。”
张鲸道:“娘娘想要易储,陛下的恩宠自是不缺,缺的是什么?朝臣们的支持。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别看那些读书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可天下又有几个不贪的官?大笔的厚礼送出去,不愁那些人不动心——”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道:“那祝桑榆的夫婿是何人?千里大运河,万家天盛楼,他是江南第一巨富。贡酒出了事,正好儿可以敲得他倾家荡产。有了这笔钱,娘娘何愁笼络不了那些官员?”
一席话说得郑家父子喜笑颜开。
易储之日,仿佛就在眼前了。
郑父起身,拿了酒壶来,倒了三杯酒,亲自端起其中一杯敬予张鲸。
张鲸接过酒,面上闪过一丝疑云。
郑父察觉到了,问道:“张公公有何心事?”
“咱家只是猜测。不很肯定。国丈、国舅便当我胡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