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窗边软榻上吃点心。
边吃边对金娘和赵婶叙说我在北疆的生活。
她们两个应上两句,抹半天眼泪。
金娘老实口拙,只来回说着两句话:“只要人好好的,怎么都行……别的不求,只求大小姐好好的……”
赵婶边抹眼泪,边叙家常。
她说:“……这世上的事,真说不好……当年在福建,那孙家还向大小姐提过亲,现在孙家少爷做了大官,娶的两房娘家都是官宦人家……大小姐要当皇后娘娘的时候,像是在做梦一样……大小姐,您在宫里头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就想着离宫了呢……”
金娘用手帕擦着眼泪,朝赵婶摆摆手:“莫说这些了,只要人好好的,怎么都行……”
金娘富态许多,很是慈眉善目。
我想,我娘若是还在,也是这样慈祥的小老太太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啊,从前夫人和咱们就是太纵着大小姐的性子了,也不该让大小姐整日里跟我家那小兔崽子厮混,小子到底不如小丫头文静……我那混小子也不听我和他爹的话,从前他就总带大小姐翻墙去外头乱逛,跟人打架……我叫夫人管管,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了,好了,你老说这些做什么?大小姐和兴儿已经够好的了,小小年纪俩人就在外头讨生活,那时候可还是战乱呢!他们俩能平安回来,多不容易啊。”
“你还扯那孙少爷,他就是考了状元又怎么样?我们大小姐还差了点儿就做了皇后呢!不过,依我看,大小姐不进宫,也是好事。那皇宫里什么地方?一进去再出来了。前朝时候选秀,夫人就不愿意大小姐去参选,那不是后来二小姐去了么?唉,你瞧,我又说这些做什么?”
金娘坐在我对面,絮絮说着。她难得开口说了这么大一番话。
又说:“反正,我瞧着,大小姐是能耐得很。你刚才也听见了,大小姐跟人家蒙古人的王妃都能交上朋友!”
说着,金娘伸手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只要我们大小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赵婶不再言语了,只是不住地抹眼泪点头。
我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赵婶跟前,在她旁边的矮几上坐下。
我凑近赵婶,凝望着她通红的眼睛,温声笑道:“兴儿跟我在北疆时,赚了一些银子,我用赵叔的名头,存在了金福钱庄,赶明儿赵叔得了空,去他们京城的分店取了吧。”
过去我与兴儿赚了不止万两银子,我只留够了盘缠,其余都存到了赵叔的户下。
赵婶赶紧摇头:“大小姐……”
“这是兴儿做生意赚来的,他原是要孝敬你和赵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