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朱翊钧不耐烦地打断了,道:“太子已经把你做的所有事情,全都给招了。”
张重辉不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
“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帮朕,你从头到尾都只想要扶皇长子上位。”朱翊钧冷冷说道。
张重辉仍旧一言不发,只低着头,袖口上的花香味时不时钻入他的鼻孔,令他有些微微头晕。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朕,你从头到尾都在欺君!从一开始!”
朱翊钧还在说,许是头疼胸闷使他情绪暴躁,也许是张重辉的不作辩解令他烦躁,他气得一拍桌子,怒道:
“说话!”
张重辉缓缓抬起头,从进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直视皇帝,只快一年没见而已,他没想到这位年近四旬的天子,居然虚弱到了这副模样。
“没错。”张重辉也直直看着朱翊钧,一字一句道:
“从一开始,臣就在骗您,从一开始,臣只想扶皇长子当太子!
陛下,恕臣直言,福王不堪为一国之君,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朝,为了祖宗江山,也为了您……”
“伱住嘴!”朱翊钧愤怒异常地打断道:
“什么为了大明朝,什么为了祖宗江山!你是不是又想说为了我好?
这种话我做十岁小孩儿的时候就已经听够了!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十岁小孩儿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一步一步试探我的底线!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嘛!”
看着突然暴怒的皇帝,张重辉牙一咬,昂起头,满是笃定道:
“是的,您不敢。”
朱翊钧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张重辉仍旧昂首笃定道:“臣说,您不敢杀了臣。”
眼看皇帝被气得双眼发红就要放狠,张重辉沉着气,往前迈了一步的同时,他说道:
“陛下,臣斗胆问您一个问题,六月二十是什么日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以及这极其敏感的日子,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刀架在了朱翊钧的脖颈之上,愣是堵住了他即将爆发的愤怒,令他只能双目瞪圆,无言以对。
六月二十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朱翊钧更清楚,他下意识地便想要装傻说不知道,然而却见张重辉又朝他迈进了一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
“六月二十,是三大殿被火烧成灰烬的第二日,这样不幸的日子,陛下也能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