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辉已经被掐得脸色通红,可他却什么反抗也不做,任由朱翊钧发疯一般地掐着他。
渐渐的,张重辉的身子软了下来,他慢慢滑跪到了地上,宛如被放尽了血的天鹅一般,尽管身子已经倒下,脖子却还在上仰。
伴随着张重辉的跪下,掐着他脖子的朱翊钧也跟着一起跪坐了下来,然而,他手上的劲力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仅仅只是托着脖子……
被张重辉说对了,朱翊钧终究还是不敢杀了他,哪怕张重辉一点反抗也不做。
被松开了的张重辉疯狂咳嗽呼吸着,他面前的朱翊钧却好像被抽掉了魂魄一般,双眼发红,茫然地跪坐在地上,背靠着龙椅大口喘气。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要以为被掐的人是他这个皇帝。
张重辉终于顺好了气,抬眼便瞧见朱翊钧正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眼神幽怨且复杂。
“陛下。”张重辉主动开了口,苦笑道:
“其实方才,我情愿您真掐死了我,那样起码证明您长大了。可您没有,您还是妥协了,像以往数数次一样,您又妥协了。”
这番普普通通的嘲讽,张重辉只当它是激怒万历皇帝的‘前戏’而已。
然而,正是这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嘲讽,却是再一次验证了张重辉原先的猜测——
——‘他’并没有那么了解朱翊钧。
……
朱翊钧的双手再度朝张重辉抓了过去,这次他没有掐脖子,而是愤怒地揪住了张重辉的衣领!
“我妥协?你以为我想妥协嘛!”朱翊钧歇斯底里地对张重辉咆哮着:
“你是不是以为你很了解我?你是不是以为皇帝很好当?
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了你,就是个什么事也办不成的废物?”
张重辉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癫狂的朱翊钧,刚想将对方的手拽开,劝对方冷静一点,然而下一刻,朱翊钧却是主动将手松开了。
“对……”朱翊钧的声音突然蔫了下来,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往身后的龙椅瘫软靠去,有气无力道:
“我就是废物,一个离了你,连腿都保不住的废物……
我就是废物,一个离了你,好几次险些被活活烧死的废物……
我就是废物,一个离了你,什么事都办不成的废物……
离了你,我是废物,你满意了吧?”
似乎房梁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朱翊钧将头仰得笔直,尽管如此,张重辉还是看见了几行水珠贴着他的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