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枪的士兵好似一尊尊雕塑,不得号令便没有动作。
整间病房里熙熙攘攘挤了二十来人,绝大多数保持缄默,只有正中央的病床上,解意满脸淌泪,恐慌又悲伤地一遍遍哀求。
几近窒息的对峙让时间无限拉长,实际上分针还没有走过一个刻度。地板上忽然发出“嗒”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僵持,那是容危装有假肢的那条腿发出的极具辨识度的脚步声。
她踏步向前,挡在身前的士兵便自发向两侧退让开道路。
嗒、嗒、嗒……
容危走出保护她的人墙,视线落在解意身上,无视他凄惨的模样与悲伤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向池遥。
她对着她忽然抬起唇角笑了笑,表情怜惜又无奈。
“你很优秀,但太过麻烦,我实在无法容忍要对一个蝼蚁般的人低头,我也不想自己某一天成为下一个周苍。”
她摊开手,掌心里露出一枚小巧的控制器,手指不留任何余地地按了下去,同一瞬间,池遥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直直倒了下去。
病房里的医生发出整齐的抽气声和往后退缩的窸窣动静。
解意趴在床沿,目眦欲裂地看着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的人,脑中白茫一片,心脏的位置仿佛被生生掏空了去。
半晌,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摇摇欲坠。他伸长满是针孔的手臂,一寸寸挪动支零破碎的身体,最终“咚”地一声,如愿砸到地上。
他张着口喘息,根本发不出声音,口型一遍遍呼喊着池遥的名字,眼泪滑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淡红色的泪痕。
鲜红的血自他后颈腺体汩汩淌出,染透整片病号服,地板上映满摩擦的血迹,一片狼藉。
解意一寸一寸地挪动,在力气耗尽以前,他终于来到池遥身边,捧住她的脸紧紧贴上去,闭上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池遥,等我……”
缩在角落里的医生一片唏嘘,连那排端着枪的士兵中也有人露出动容神色。
容危的视线落在地上紧紧相依的两人身上,眼里没什么情绪。
半晌,她提步转身,留下一句指令:“把这两个人带出来,救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