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人缘极好,周围的多数乡亲都喜欢和母亲交往,父亲那时在山里,回来时都要买些花椒水果糖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现在不算什么,但在那个物质资料极度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稀罕东西。母亲常常就给关系好的人送一包花椒,关系更好的就再加一包糖果,那时生产队的蔬菜粮食都是论人头分的,每到生产队分东西的时候,林茜的家中就会堆满,幸好还有教室,教室中会堆好大一堆。父亲在家中最愿意做的事就是和母亲一起剥豆子,每天都剥好多出来。那时,父亲很少发脾气,钱不多,但一家人都是快快活活的。哪象现在,父亲老了,成天在家中和母亲算计钱的多少,什么我的钱比你多,我有电话补贴,你都在用我的钱,两个人的生活费都要算得一清二楚,夫妻老了,怎么就生分成这般模样?与合作社一样,一分一厘都要清楚才行,否则就会引起一场争吵。
张婶婶的脸色阴了下来:“他们爸死了都几年了,那阵他生要开个磨房,就是累恼火了,得肺癌死的。”
母亲就叹息道:“张队长就死了啊,他有没得七十啊?”
张婶婶答道:“刚刚满七十。”
母亲转了话题:“张婶婶,我们都会想些,儿大女成人的,该好生享下福了,我呢,儿女都有一家人,也没得啥子操心的了,你还是要好生活,现在条件好了,不象原来,啥子都没得,现在啥子都买得到,我们都要好生活起。”
张姐的男人是个转业军人,给几个人打过招呼,就在堂屋面前的院坝里晒瓜子壳,林茜好奇地问:“你们这个瓜子壳拿来做啥子呢?”
他回答说:“拿到打了喂猪。”
林茜真正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瓜子壳还可以喂猪啊?”
他说是打细了猪还喜欢吃,吃着香。
张姐说这个男人,口里似在埋怨,但脸上却是一脸的喜色:“他本来转业了在电管站,还是工作了二十年了,那阵又说把工龄买断,拿了点钱,就回来了。他这个人耍不来哩,本来没得啥子事的,他硬要把人家那些没得人种的地拿过来,他成天没日去种,生来就是个累命。”
母亲说:“对的嘛,生命在于运动,有事做到身体还好些哩,我现在还不是经常都要走动,要不然,一天在屋里未必就等死吗?”
林茜对张姐说:“你还是要给陈哥买养老保险,还有医疗保险,买了保险吗,他到老了总有保障嘛。”
张姐回答说:“就是要买,他这个年龄听到说一年要花二千多去买养老保险。”
母亲问:“丽萍,你现在拿得到好多工资呢?”
张姐很满足的样子:“一个月有一千多点,我现在眼睛不好,开头我还以为是刘锦来了,我眼睛要挨到多近才盯得到,我是说刘锦来了咋又没听到她喊我呢。我眼睛不好就算是离岗待退,我一天没得事,我眼睛又不好,去打牌眼睛看不多余到,人家还嫌我牌出慢了,我就把队上的女的组织起来,天天下午在马路边上跳舞。我们现在在全公社都有名了,街上有些退休的那些婆婆大娘都要跑起来跟到我们跳,”说到跳舞,张姐很有热情:“我们还自己编了歌来跳,我一个人搞不过来,我就把那些女的也发动起来,喊她们也回去编,田先娃她们妈编了个歌叫悠悠都江堰,我唱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