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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知足常乐(三)

偶尔,盛知乐也会感到纳闷:为何他这位性子洒脱,相貌不凡,且志存高远的表叔会在最辉煌鼎盛的年纪,选择遁入空门出家为僧?问过她二哥,盛玉麒只说这样选择是表叔出于自愿的,而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

大彻大悟遁入空门的人通常有两种原因:一是满身罪孽经高人点化,顿悟之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是为情所困,为斩断情孽而皈依三宝。而据盛知乐观察,她这位表叔言行根本和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沾不上边,于是盛知乐大胆的猜想,这位表叔他出家的原因,定是为情所困。

因为这个揣度,她还私下和盛玉麒分析了番,说定是表叔长相太过出众,年轻时风流不羁的性子伤了哪个姑娘家的心,弄得今生情难相守,故懊悔不已间才选择遁入佛门。

只是盛知乐设想中了盛玉童出家的前因,可万万没料到,这个因果会是因为自小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而生,而一个长久以来被父母哥哥们掩藏的秘密由此露出了端倪。

那晚中秋家宴,满楚城圆月当空照团圆,盛家门内欢声笑语,把酒言欢间似有通宵达旦,不醉不归的势头。

初次尝过酒味的盛知乐,因酒力浅薄,当场醉了个不省人事;等自己再清醒过来时,此时已经是一更天过了。

头有些疼间,本想去母亲的药房内寻些解酒的良药,不想路过花厅时,盛知乐发现母亲和表叔盛玉童还在喝酒畅谈。

当时两人就分座在倚栏两头,母亲趴在倚栏上,而表叔靠在柱头上,他们人手各给拿着一壶酒,带着微微醉意,一同赏着头顶那轮明亮无缺的圆月,并在这安静的月夜下追忆着过往。

盛知乐一下子精神百倍来,悄悄躲在一处暗角里,偷听着母亲和表叔的对话。

李淳元:你这次出寺游历,是准备完全放权给玉麒那孩子吗?

盛玉童:他本是北燕的天子,接手江山社稷也是迟早的事;玉麒已经二十一岁,我这个皇叔还要像个奶妈子,替你们扶着那孩子走多久?是时候去过我自己的逍遥日子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敢放手给玉麒管,自然是让他无任何后顾之忧;不过至于他能不能做一个尽人意的好君主,那也看他自己的造化,反正我们这一辈该给小辈铺的路已经尽心尽力,其他就顺其自然吧。

李淳元: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玉麒那孩子一向自律懂事,这面江山大旗虽然重,但有你这个皇叔搭桥铺路这么多年,此时敢激流勇退,想必定是经你设想得万全中的万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盛玉童:不光是玉麒,晋儿那孩子也很替你争气啊,把现今的大历治理得井井有条。我能预见,这两兄弟分治一南一北,携手共进,定能为天下开创史无前例的繁荣昌盛。你如今啊婚姻美满,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又有这么对争气省心的儿子,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好命之人。

李淳元:那你呢?

盛玉童:我?好啊,如今无事一身轻,更加逍遥自在了。

李淳元:我说的是,你真把阿曜从心里放下了?

前面种种关于哥哥们的身份已经够惊人了,当从母亲口中冒出这么句反问,暗听在旁的盛知乐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表叔盛玉童心里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什么三纲五常,什么人伦道德,突然在盛知乐认知里变得凌乱不堪,可对人的反应却依旧平静无澜,慈和谦逊。

盛玉童:或许是放下了吧。我佛前苦修十二载,欲脱心魔,此番来楚城,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验证这么多年的修行成果。但现在看来,其结果并不是那么尽人意,要彻底做到佛家的舍离断,我还欠火候。不过让我庆幸的是,心中那条放下的路越来越平顺,越来越坦然,我会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