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偷偷下过这口水井。”
白解的好奇立即提了起来,只是注意到老人脸上的迷惘神色,于是装出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
“那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个月,那时我们村里周边的干旱已经得到缓解,因为玉沟山里的两场大水。”
“但我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因为我唯一的孙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鬼影都找不到,那时我就冒出个念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找到他的踪迹。于是我找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避开了村里的所有人,进入了水井,并且到了井底。”
说到这,老人的神色已经十分复杂,那种变换不断的眼神,白解还是第一次见。
“爷爷,你看见了什么?”白解轻轻问道。
“那是···长河!无比广阔的长河,一眼望不到首尾,看上一眼,就会觉得自己无比渺小,仿佛想要沉浸其中。”老人的语气变得神秘起来。
白解无法从老人略显单调的词语中浮想出所谓长河的全景,但是如果让他来比较,恐怕曾经在星空中见过无数次的灿烂星河,或许恰如其分。
“然后···我就做个梦,梦里出现了我那孙儿的身影,以及那些和他一同消失的年轻人。他们似乎在一个可怕的地方服刑,肩上背着沉重的枷锁,每往前走上一步,腰就会佝偻一些,然后灰色的泥土地上还会留下他们的血脚印······”
听着老人似吟似诉的低语,白解仿佛也沉入进了那场梦境,精神不由有些恍惚起来。
等白解自然地清醒,天空的圆日竟然已经垂落,黑暗的夜幕似乎早就降临,而原本躺在长椅上的老人,也不见了踪影。
看了眼村里的熹微灯火,白解突然觉得周围似乎变得无比沉静,而自己却像不速之客一样,想要打破这种安谧的氛围。
“小乘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面走来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白发挽成一个发髻,看到白解,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股喜色。
“许婆婆!”白解也很是高兴。
“怎么就你一个,你那没过门的婆娘呢?”
许婆婆是早些年带着几个孩子嫁到徐家村的,这在人伦情理甚是古板的偏远乡野,可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异事。
不过许婆婆倒是和徐母的关系颇为亲近,把徐母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徐乘原来不懂事的时候,没少给许婆婆家添麻烦。
“她在城里还有些事,所以得晚点回来。”白解只好继续用那个借口。
正好想到许婆婆家就在木爷爷家的隔壁,白解就顺势问道:“许婆婆,你有看到木爷爷回家了吗?”
许婆婆脸色诧异地看着白解:“哪个木爷爷,你看见谁了?”
白解虽然觉得许婆婆的脸色有些古怪,但没有多想,就把今天下午看到木爷爷的事情说了说。
“嘶——”许婆婆仿佛变了个人,脸色惊惧地看着四周,然后把白解拉到一旁,“你今天下午看见了木老头,还是在那颗大槐树下?”
白解已经察觉到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脸色微沉地点了点头。
“木老头早就死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