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寨子里转了一圈,那么漫长,好像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人影,连牲口和家禽也看不到。这和我童年记忆里的乡村,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很久,终于,我们看见一个戴绒线帽的老人,在茅草房子后面的地里干活。他的手脚因为冷而捏不住锄头,笨拙地,慢慢地把那些土疙瘩一块块敲碎。
我们走上前。我说:“大爷——”
老人直起腰,扭过头来。
“大爷,我是周忻,他是我爸爸。我们来找一个人,女的。”
“女的?叫什么名字?”
“王小丫。”
“小丫?我们这里的女子都叫这个名啊。她长什么样?多大?”
我想了想,说:“她长得像我,年纪嘛,也许和我爸爸差不多大吧。”
“我们寨子里的小丫,没有戴眼镜的。”
“我不是戴着眼镜来到世间的。”
我取了眼镜,请他看我的脸。
他摇摇头,表情疑惑,又陌生。
“大爷——”
他拄着锄头,决然地说:“你们肯定找不着。寨子里的年青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小孩都比你小,大人都比他老。”他指我爸爸。
“那么,”爸爸说,“快过年了,出去打工的,就要回来了吧?”
“这个,难说。回家可不容易,太远了。要是没挣到钱,更没法回了。”
他说着,呼出一口浓浓的白气。
“你们看天,”老人指指天空,“要下雪了。今年这场雪一定很厉害,打工的都回不来了啊!”
98
下午,我们回到小旅店。天空黑乎乎的,像给棉被捂住了。
吃过晚饭,爸爸就一直站在窗前。
店主过来说:“天气预报,有大降雪。班车已经停开,你们恐怕得多住些天了。”
“哦?”爸爸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