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婴儿雪白的一团,隔着一层被褥都能感觉到他的柔软易碎,睁着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瞧着她时,宝珠觉得心底的某一处都要化了。
祁桑说:“你是他的舅母,更是他的救命恩人,来日他长大成人,定是要以你为重,更甚于我这母亲。”
宝珠怔了怔。
皇上还在孝期,三年内不能成婚,她如今便是在后宫住着也未曾有名分,又怎敢自称是小公子的舅母。
至于救命恩人,当初若是她能及时发现床下异常,长公主也不必遭那一难,算起来还是她的不是。
那时她甚至都做好了被总督府或者是皇上追责的准备了,不料最后谁都没有将事情怪到她头上。
祁桑又说:“先前一直没有机会,宝珠,我实在对不住你,你救了兄长一命,我却于婚宴之上将你劫走,害你深陷失节传言,遭婆家冷落,又遭母家羞辱……将本属于你的未来打乱搅碎……”
或许是刚刚生产的缘故,她情绪明显不对劲,说着说着便落了泪:“我原本想着兄长要抄家魏氏,你同他终是不能结善果,便隐瞒了你救他的事,不想……婚宴当日,他竟遇到了先前照料他的那位婆婆,得知你身中剧毒是因他而起时,连吐几口鲜血……我吓坏了……我当时只想他活下去,哪怕日后因拆你姻缘遭天打雷劈都认了……可兄长醒来后知晓此事,却要我闭口不提,他说此事是我做的还是他做的并无任何区别,但我觉得还是有区别的,拆你姻缘的是我,你不要因此怨恨兄长……他会伤心的,他身体不好,我总是做梦梦到他死掉了……我很害怕……”
她越说哭得就越凶,眼泪不要钱似的汹涌而下,一串一串的。
魏宝珠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幸亏抱着小公子的人是她。
这要还在长公主怀里,不得被眼泪给强行洗个脸?
似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原本被赶出去的谢龛竟又折返了回来。
一眼看到哭成个泪人儿的长公主,他面色倏然一沉。
宝珠心里咯噔一下。
她慌忙将小公子递给奶娘,讪笑一声:“宫里还有事,我就不久留了。”
一溜烟逃出了总督府,上了马车还不忘频频探脑袋出去看看,生怕谢龛一怒之下追出来给她两鞭。
……
人刚刚到含仁殿外,就看到不断有宫女端着盆子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