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碧水之行，是她欠了他的，亦或是他有愧于她，终究他们两个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时辰一到，她的离去已是必然。

“兮儿……求你了，别走！”萧景颜又是一声低唤，只盼着凤灵兮能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能明白他是真心悔过，想将她留在身边。

只可惜，冥君的耐心早已磨光，握着凤灵兮的手蓦然一松，回头身来，冷冷看着一脸憔悴的萧景颜，沉声道：“兮儿不是你这凡夫俗子能叫的，明白吗？她是我的女人！识相的就命你的人速速散开！否则，惹了我动怒，可非是你一人之命可抵！”

他说话时，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飘扬着，白的近乎透明的面孔被那一袭墨黑的袍子衬得十分骇人，萧景颜神色明显一怔，湛蓝的眼眸已被怒火灼成暗红，似要渗出血来一般，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恨不得立时便将这个突然出现在轩碧城的银发男子毙于剑下。

只是，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然败了。早在凤灵兮甘愿随此人而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败了。她的来历，她的过往，她身上许多的疑问，她不愿与他提及，想必是有她的理由。眼下侧首去望凤灵兮时，心下已有凉意慢慢浮散开去。她的神色那么淡定，对他的言行似乎无动于衷，娇美的脸孔上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疏离与冷漠。

即便如此，他还是心存一丝希冀，苦笑着，静静的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终于，她抬起了头，凝眸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翘，嫣然一笑，柔声道：“灵兮感激公子一路照拂，你我今日便相忘于这碧水吧！珍重！”

寥寥数字，道尽这大半年的纠缠与恩怨。

“相忘于碧水？哈哈哈！好一句相忘于碧水，事已至此，我若再勉强留你，倒显得我萧景颜是个没有气度之人了。罢了，只望你此去能安乐无忧，一世康泰！”萧景颜面色暗沉，神情憔悴不堪，薄唇微微一扯，笑声听来颇觉苍凉。

至此，凤灵兮心下终是一松，好聚好散，如此正是她想要的。

“洛羽寒，还愣着干嘛？走吧！”她主动挽过冥君的手臂，从萧景颜身侧缓步走过时，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仿佛先前的纠缠与不悦从未发生一般。

他们擦肩而过时，萧景颜蓦地高高扬起右手，无力地挥了挥，守在巷口的侍卫转瞬之间便自动退开，让出一条道来。当凤灵兮与洛羽寒的身影渐行渐远，遥不可望时，萧景颜终是双臂一垂，无力地靠在墙角，呆呆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目光久久不曾挪开。

“兮儿……”

他终于还是失去她了，不知何时起，对她生了情意，那夜送她入宫侍君时，他心底莫名的痛竟是因为对她有情。她被完好无损送回逍遥殿中时，他独自一人守在她的榻边，欢喜的像个孩子。此后，他竭尽所能的想要弥补，那夜对她的无礼与亏欠，哪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这一刻，他深深的明白，今次一别，便是永无相见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