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空月还朝之后,时常将右手掩在衣袖之中,甚少外露。他如今视野不清,下了朝便匆匆回府,极少在外逗留。
南山之事并未外泄,朝中大多数人对此并不清楚,只是对他如今略显异常的举动有些疑惑。
徐空月对此并不在意,如今西南战事才是他最忧心之事。
向以宇带领的大军已经到了临南府,与西南大军隔着丽水而望。
消息传来,徐空月满心疑惑不减反增。倘若西南王真心要反,怎么都应该出丽水,攻临南府,而不是一直陈兵于丽水之畔。
小皇帝看着沙盘,突然以手指着西南与临南府的交界处,猜测道:“西南是不是想与大庆分水而治,不再臣服于大庆?”
他的手指之下,正是隔开西南与临南府的丽水。
徐空月的眼睛落在他手指之处。对于他的猜测,徐空月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西南虽说是大庆的领土,但一直以来都是由西南王府治理,大庆从不插手。如今搞出来一个“反叛”,非但没有必要,反而更显画蛇添足。
他看着中间那条丽水,觉得一定还有什么被他们忽视的地方。
西南一带,北接北魏,南临南齐,往东大片地区属于大庆腹地,而东南方向,则是南岭。他看着位于东南方向的南岭,仿佛突然之间迷雾散去,福至心灵。“会不会,与南岭有关?”
小皇帝不解,下意识反问道:“与南岭有什么关系?”
当年赵垣熙被贬为南岭郡王时,小皇帝年纪尚小,或许是不记得了。因此他尚且不知道,倘若不是万婕妤背后算计,这个皇位究竟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他将南岭郡王之事与小皇帝细说了一遍,小皇帝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所以摄政王是觉得西南反叛,可能与南岭有关?”
徐空月微微颔首,“不过如今只是怀疑罢了。”他想不通的是,倘若西南反叛当真是与南岭有关,那么西南与南岭意图何在?总不至于真的是想让西南军挥兵往上,将大庆天下夺下来,换他做皇帝吧?
他本就是因为谋反之事被贬至南岭,即便是能带着西南兵重回长安,难道就不怕引来千夫所指吗?更何况,西南王府一向不喜引战,就算是赵垣熙布局,他又是如何引得西南王公然宣称叛出大庆?
虽然其中种种仍是想不通,但对徐空月来说,总算是有了一个可查的大方向。于是他立即写下一封亲笔信,让人传至临南府,交由向以宇。
小皇帝看他熟练地左手执笔写信,双眼瞪得大大的,惊叹道:“原来摄政王还能用左手写字!”
观他左手字迹,竟然与从前右手所写的几乎别无二致,小皇帝眼底的惊叹之意更浓。
徐空月露出一个谦虚的笑意,“不过是勤加练习罢了。”他空手去接萧武手中的利刃时,就已经知晓,惯用的右手算是保不住了,虽然心底惋惜不舍,却也后悔莫及。
好在他幼时便习过以左手写字,等到眼睛能看见之后,他便时常以左手执笔,勤加练习。多日来的努力,才有了今日与右手别无二致的字迹。
小皇帝听了,却仍是敬佩不已。
而临南府中,向以宇仍在为西南军的按兵不动忧愁。
虽说西南军一直以来都陈兵于丽水之畔,并未向大庆举兵进犯,但这样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开战的架势,也着实吓到了不少临南府的百姓。
从向以宇到了临南府的第一日,便不断看见有百姓拖家带口,背着全部家当,往外地而去。
向以宇虽然冲动易怒,但并非没有脑子。他看着按兵不动的西南军,始终备觉奇怪。西南举旗造反,为何始终都龟缩丽水之侧?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他在到达临南府的第一日便去了丽水畔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