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他履行当年的承诺,两人相敬如宾,从不曾越雷池半步。
蒋明雪心中似乎有一心悦之人,只是她不曾说出来。他看出来,不点破。
可后来,他突然意识到,蒋明雪不对劲,她变了,变得不像新婚之夜的那个人,民间有夺舍的神鬼之说,他不信这些,却有疑心。
新的这个人仿佛一夜之间忘了他们之间默认的协定,反而因为和离而大发脾气。他派了人去查,查出蛛丝马迹,至此心中有了成算。
想得远了。
白芷见他一直不语,轻轻抽出自己的一只手,覆盖其上。
她的手并不大,纤细白嫩,软若无骨。虽是婢女,然不曾吃过什么苦头,半个小姐似的养着,一双手也由刚入府的略粗糙到现在的好模样。
“世子不喜欢这个味道?”白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听口气似乎早就想提,她自己没闻到,故而也不会注意。
身子挨得近,她仿佛也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高山寒雪的冷,几近于没有,甚至说是味道都有些不妥,它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别人的靠近。
“没有。”容楚回道。
白芷笑了笑,试探着靠上他的肩头,身高的差距让她靠上去刚刚合适,华贵的马车也无法避免颠簸,只是程度很轻。
她要长久地保持良好体态未免太过疲累,她想躲懒,靠在他肩头,就是个好方式。
在她年幼时,父母争吵,母亲以泪洗面,拖着病弱的身子怒骂父亲,她端着煎好的药去见母亲,看着母亲喝药。
母亲容貌老得极快。
她坐在一边,不解地问母亲:“父亲明明完全不在意您,为什么您还要和他一起过,甚至当年为了父亲和外祖闹翻。”
母亲自嘲,说是自己天真和愚蠢,可在沉默后又道,“当年,你父亲和我,还是相爱的。我靠在他的肩头,什么也不做,就觉得如此安心和可靠。当年,母亲是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后半生的依靠。”
“芷儿,这条路母亲选错了,但就是因为选错了,才要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记住。男人的情与爱是最不可靠最虚伪的东西,干万干万,不要信以为真。你可以利用男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干万不要指望男人和相信男人。”
逝者已逝多年。
母亲,我万万不会步您的后尘。
男人的双肩,不会是她的依靠和后半生,只会是她为达目的的垫脚石。
为男人痴狂,这样愚蠢的事,演一演就行了,若是当了真,那就蠢笨不堪了。
世子妃这样的高门贵女,明明看得明白,却无法摆脱,清醒地沉沦,做出那些掉体面的事,陷入偏执的掌控,完全没了自己的本来模样,这就是“爱男人”的可怕之处。
白芷绝对不会。
不可操控的事已然那么多,就不要再让自己增加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