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这一路上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也并没有开口阻拦自己,那裴怜岸就全当他默许了。
阳光从舷窗中反射进来,柔软的光晕如绸缎般倾泻而下,罗织而起,吊紧了人的心绪,击打着一股涌动的热情,消磨着被云层埋没的共鸣,同世界万物一起。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多,却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裴怜岸知许厌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他也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胆大妄为,一点点毫不讲理,但是此去还不是为了保护那弱小可怜的小厌厌嘛。裴怜岸让自己相信这种头疼脑热才会有的决定绝对是出于人道,出于正义。
裴怜岸解开了安全带,趁着飞机平稳飞行的时候,一路小跑到许厌旁边的空座,一脸乖巧的笑,像是凭空抓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煮化了,再融进去。没脸没皮地朝许厌身上一趴:“哥~人家错了啦~”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到长济市的时候,一身铮铮铁骨,傲视群雄,有气吞山河的气势,非要与人家许厌一决雌雄,比个高低出来。如今的光景,变得也够快的。
“看一下这个。”许厌拿起了一摞资料拍在裴怜岸脸上。裴怜岸也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双手结果资料,毕恭毕敬:“好的呢~”
当今社会,沿海地区与交通发达的内陆,发展蒸蒸日上,经济增速一往无前,人民就算再不济,也能有口饭吃。而在那些无人问津的闭塞偏远地区,人民身处一个个荒凉瘠薄的小村里,不光生活困苦,没有什么可以来保障,还经常有人借着他们的朴实和对于金钱的渴望来捞一点油水,整天一肚子坏主意。旱灾涝灾,物价高昂,粮食紧缺,一家家很难揭开锅,只得借债讨饭,卖妻换女。沈应如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的例子。
赌博上瘾,输光了仅有用来买粮食的一点家产,田地废弃。妻子不堪重负而离去,沈应如疯了一样地想要活下去,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个阴森可怖的交易——“当”女换钱。
既然是“当”,那就肯定有机会再给要回来。沈应如相信自己还了债,出去想想办法,一定能够再把女儿要回来。他怎么不知道一个女孩在离家的这么多天会有可能经历什么。
于是他就骗着自己的良心,说服了最后一点的理智,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岁女孩送进了虎穴龙潭,用尽了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上对父亲的最后一点信任。她被推向了无底的深渊,不可逆转。
沈应如继续跌跌撞撞地讨生活,还了债,不是去街边乞讨,就是找一个隐蔽的小道当众抢劫。他可以为了那一元钱被人踢得满地打滚,也可以为了一个馒头被人关禁闭。他为了钱,为了活着,什么没做过。
终于凑够了钱,觉得终于可以去“那里”把女儿给接回来了,终于自己的人生过了最苦涩的时候了,上天却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惊喜”。
他把钱放在应该放的地方,等那些“黑暗中的人”来取走,第二天再来接女儿。当初被接走的时候,女儿被迷晕了过去,双眼紧闭;接回来了也是一样,不过就是再也不能醒来。
沈应如用他的那把锋利的斧头,见了人就砍,见了树就劈。那些黑衣夜行的人不见了踪影,跑得飞快,自从害死了人,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联系得到他们。
沈应如报案,哭诉,但是都因为证据不够,事件离奇,村务不敢接手,放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等到时光成灰,记忆破碎,笑容都枯萎。
总有一些事,我们后悔在为时已晚。
“这沈应如还能算是个东西?干的都是些什么事。”裴怜岸看完之后把资料甩在一遍,越想越糟心。“这人还配当一个父亲!?”
“我们可以说他是愚蠢,也可以说他是明知故犯,结果他已经猜到,不过真正得知比较晚。”许厌翻过今天的报纸,看到了“警局突然派发紧急命令于今日上午,一起谋杀案生变”这则新闻,下面是热心网友密密麻麻的猜想和提供的可用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