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那一簇簇的火盆,离人群也越来越远了些。
这一路上,总算是没再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路的尽头,隐约可见那一片人迹罕至的银杏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也很少会有人去主动靠近。
身后的那一只,好像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熟了一般,再没了动静。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形伛偻的老妪,低着头看着脚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颠一颠地走过。
渝州常年雾气缭绕,天气阴晴不定,出门备着伞无可厚非。
只是,眼下并无烈日当头,也无微风细雨,这个老妇人撑伞而过,却让他心生机警,顿下了脚步。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说不上来。
要说是生面孔,这个老妪的确是生面孔,他不曾见过,只是这渝州城的生面孔对他来说,未免还是多了些。
她身上的味道,只不过是平常人家的熏香,掺着些微的椒香,并无特别之处。
老妪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看,就像是路上根本没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是了,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放眼整个渝州城里,就属顾影和他背后的人最惹人注意,平常人难免不会多看上一眼,而她却什么都不看,才是最不寻常的地方。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只是他没有回头去看,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可是这一声声,又太过沉稳。
那个老妪,看她足下的节奏轻盈,她分明是踮着脚走路的,不会发出声音,而这沉稳的脚步声,是来源于另一处,另一种声音。
旋律瞬变,掷地有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齐刷刷朝着中心处传来,犹如万马奔腾。
这清脆而明朗的旋律,是琵琶声,淅淅沥沥,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把伞从他身后飞速转了过来,划过他脖子一侧,绕了一圈,悬浮在空中。
这把伞的样子已经变了,不再是方才老妪手中那把绘牡丹花的油纸伞,而是一把周身扎满钢刺的骨伞。
伞柄是一把长矛,矛尖处插着一颗人骨骷髅头,已经蚀成了黑色,钢尖通体幽绿,一看就是淬了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