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说:“我不知道自己从前所求的东西,如今是否有了眉目……只是怀玉,现在看见你,我偶尔会觉得,或许我已经可以释怀了吧。”
我没有答话,同时又无法避免的感到怨恨,只好兀自看着室外蛰伏的云雾。
“我在数千年以前,也是今日这幅性子吗?”
“似乎也不是,请原谅,我的记忆已经很混乱了,”谢云缃稍微想了想,很快又继续说,“既然是怀玉,性子想必也总是如此的。”
“懦弱,喜爱故作玄虚,性子又孤僻,哈哈——抱歉抱歉,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这样的。”谢云缃话说到这里,没忍住自己笑了起来。
我有点想骂人,好险最后控制住了自己:“谢云缃,难道你很想骂我吗?”
“哈哈,对不起,我是说,没有这种事,”谢云缃闭着眼睛流泪,“怀玉,请别生我的气,你明白我的意思。”
“怀玉,我是说,我喜欢你的眼睛,我在数千年以前就很喜欢它,美丽,质地却像是琥珀,既不纯粹,也不算是干净,可它的价值……却实在贵重。”
“所以我爱你,怀玉。你的灵魂实在美丽,即使知道自己所遭遇的苦难,眼神也纯粹的好像焰火。”
“我已经活了数千年了,见过困顿于自身苦难的,也见过为众捧火者,他们的品性的确崇高,行事却难免偏颇。正如民族主义者难免要固步自封,而为愚昧启蒙者难免要困惑于人的无知和恶行一样,我从前是道士,即使理解,却只是怜悯,我甚至无意去介入任何人的因果。”
“怀玉,在我数千年以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性格就是如此了。在你把自己的视线偶尔投向别处的时候,眼神就是如此,好像灵魂永远游离在万众之间。怀玉,其实我在数千年以前就在想,在数这万人里,只有我侥幸能随从在你身边,这真的是太好了。”
“在我……自杀而死以后,竟然意外补全了邪神事先准备的成神仪式。邪神要是自己得知此事,只怕是要悔不当初了。”
谢云缃笑的难过,随后他就咯血,我只是想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谢云缃却下意识的退开。
“抱歉,自顾自的说了这许多,”他顺了气,原本想替自己斟壶茶水,只是很快又作罢,“怀玉,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知道吗?”
我想了想,视线落在远处的云雾上:“你此前说,自己之所以能比寻常的神明活的更长久,是因为个人的执念?”
我眨着眼:“再讲的明白点吧,谢云缃,你明白我的意思。”
“怀玉是想设法阻碍神明权柄与邪神本人的联系?”
谢云缃拂开茶面上的浮叶,垂眼看了许久,才把手里的杯盏放置在茶案上。
“我此前也为此尝试过许多法子,只是这事到如今……怀玉,或许是我蠢笨,但这事情确实也……”
我没有再等他讲完,只是屈指敲了敲自己的杯盏,随后安安静静的抬目去看他。
“……可是这话说回来,我确实也要把这事情给你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