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枝刮破了她后脖颈的皮,就差一点点,就能从后脑勺直穿出去。
操。
她穿这么厚,都能给刺穿,那后脑勺又有何不可。
蒋纹一个机灵,从下面往上看,这坡就陡得十分明显,都他妈快成九十度垂直了,踩在坡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自己刚从这上面摔下来,没死,她这算是福大命大么?
坡到下面幅度变得平缓许多,挂住她的树长在靠近坡底的位置,但离地面还是有四五米。她四下打量,发现正前方有一块凸出来的巨石,巨石下面都有参差不齐的山石,她可以从那边着陆。
无论如何,这么吊着是不行,她得先下去。
蒋纹调整呼吸,双手抓住头顶的树枝,运用臂力前后荡起来,荡到第二下,看准角度,两腿勾住了那块石头,整个人拉平,手向前移,然后人慢慢踩了上去,还没等她去拽衣服,“呲啦”一声,衣领不堪重负,被扯成了两半,树枝抖了抖,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而她穿着破了个大口的衣服站在石头上喘气儿。
她在失去平衡前死死抓住了坡上石缝里的植物,好在这类野植根扎的够深,她借力站住了。
沿着那几块石头爬下来,结结实实踩在地面上时,蒋纹腿一软,浑身的力量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她瘫坐在地上。
再去看那棵树,其实离地不止四五米,若是直接跳下来,非得断个胳膊腿儿。
此刻缓下劲儿来,她才发现自己止不住的在颤抖,衣领碎了,身上的冲锋衣有好几处都被刮开了花,但她不知道自己还伤在哪儿了,巨大的精神与身体冲击下,她感觉不到疼痛,耳边一片“嗡嗡”声。
蒋纹慢慢挪好身子,侧躺在地上。
“无病呻吟”真是这世上最残酷的词儿,她无病呻吟了半辈子,在死亡面前被打回了原型。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没摔死,也没残废,但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没有可以自救的东西,掉下去之前有人抓过她的手,她没听错的话,是陈陷的声音。
她可以等他来救她,自己走的话,山里天黑的很快,她怕迷路,不能离她摔下来的地方太远。
可她摔下去之前的行为,若他要问,她无从解释。
脑袋越来越沉,她意识涣散了会儿,乱七八糟就闪过很多人的脸。
蒋深,陶暮,林之竹,蒋德,陆晏诚,楚惠邻,傅寻慈……
还有些异国的脸庞,无数次让她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比噩梦更恶心的人……
真他妈的,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