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铮自是要走,因他这一生,未能和重门欢有过夫妻之情分,知她这一生情意,尽数给了沈长安。
他这一生,再怎么执念,也于事无补。
倒不如释怀而去,等她下一世,他定会早早遇见她,到那时,没有重门绝,没有沈长安。
只有他与她。
沈长安自是不肯走,因这一生,他和她的情分太深厚,念着这些情,怎么也不肯轻易释怀。
忍了十五年的离别之苦,给了她十五年的自由,让她在这问灵山上释怀了人世间纷纷扰扰。
他终于是没能彻底放下,了却身后事,来这问灵山,日日苦等。
“他若是要等,那便让他等吧。”
女子声音疲惫,发出一声清浅的长叹,万般爱很纠结,成了一声叹息,湮灭在画骨楼的青灯里,很快便散去了。
紫衣含泪点头:“奴婢再去劝劝他。”
虽知无用,还是不忍心看他日日苦等无所获,梅如酒断然不会见他的,到头来,他等来的,是一场空。
莲花灯明明暗暗,梅如酒的脸色有些苍白,喃喃说:“紫衣,我倦了。”
紫衣小心扶着她起来,把她安置在床上,替她盖上了锦被,女子面容倦怠地闭上了眼睛:“你去吧。”
纱帐垂下,紫衣从里面躬身退出,吹灭了暖阁里的莲花灯,轻轻带上了门。
春风冷峭吹在身上,她缩了缩身子朝着画骨楼门外走去,一推开门,便见到了站在暮色里的英挺身影。
天光余晖寡淡落下,浅浅打在他身上,男人一如多年前浑身冷清,英俊潋滟的容颜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多了几分沧桑,沉稳内敛。
年岁渐长,这个男人褪去了当年戾气,如被岁月酿就的古酒,浑厚内敛的魅力,不减当年。
美好如他,只可惜,正当壮年,却生了满头白发。
她走近他,男人眼梢未动,依旧直直地看着画骨楼,眼底无半点流光,沉寂如四水。
见她,当不会有情绪起伏。
他这般模样,怕是世上再难道有让他欢欣的事物,无人再能让他眼底有波澜。
多年凄苦孤独酿成心底苦酒,也只有梅如酒,才能让他动一分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