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秋里出门来的时候,行露和陆维桑相距不足十步,相视而立。庄主皱着眉,一袭黑衣染着露水,手里攥着两个。。。核桃。小姐挺直着脊背,北风自身后侵袭,默默将净色衣裙吹透了。秋里把披风给行露披上,抬眼看看乌云密布的天,朝陆维桑走去。
竺祎存着一颗瞎搅和的心,送来核桃也都藏着一颗黑心。震伯一大早想趁着新鲜砸出一些送到厨房做糕点,哪成想砸了十个,八个里都是干巴巴坏掉的的果仁。陆维桑从震伯房门口路过,顺便抓了两个在手里,朝“一叶落”走。时辰已经不早了,只是天阴着,周围都暗暗的。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袭净色,和这天色倒是相配,阴沉透着冷气。陆维桑越走越近,那人却未动分毫,眼睛倒是大,全无神采。震伯说她是夜盲,这情形,看起来白日里视力也好不到哪去。
陆维桑在行露面前站定,风动我不动,倒是看她如何动作。
行露觉得面前应该是站了人的,四平八稳的脚步声蓦然就断了,风在耳边响,前方却是一片安宁。这人,与任何一个前来找过她的人都不同——他们若不是讨吃食便是看绣品顺带聊些闲话,怎会静静地看着她。此人,大概就是昨天回来的那位声名在外的庄主大人了。可她偏不想动,若想看,便看吧。
秋里走到陆维桑面前一福,道,“庄主,行露小姐在没日头的时候都目不能视,庄主要是有话要说,还是进院来吧。”
两个核桃在手心一转,调了个个,陆维桑挪步,“走吧”。
人行至身前,行露矮身一福,“庄主”。
陆维桑道,“姑娘是客,自在一些便好。”
二人在厅前坐定,这漫天的云,不知何时能散,此情此景,行露觉得此时看不见,更让她觉得舒心。
“不知姑娘是何地人,因何流落至此?”
“江南人士,北上京城探亲,返乡途中与家人失散,险些被流民所戮,幸得二位公子相救,侥幸延命至今。”
“我这两个弟弟,平日里插科打诨倒是有一手,不知是如何救了姑娘?我这一趟出门日久,他们有如此改变,待日后我定好好奖赏一番。”
狼口夺人?行露一时间,只想到这四个字。
她遇到的这一路流民,倒也不是穷困至极之人。只是家乡受灾颇重,便收拾了细软带着家人想着到南方另谋出路。行露刚遇到他们时,他们很是和善,知道她视力不佳,有位金大娘特地叫自己十三岁的女儿一路搀着她,歇脚进食时总有她的一份。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不过十天。
第十一日早上,一行人到了野狼林。名字听起来再瘆人,却也是南下的必经之地,众人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入林之前,大家特意停下歇脚,补充一下体力,将包袱紧了又紧,再备好柴棒火种,以防万一。
行出不过十里,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牌子,上书“此树非我栽,此林送我财;若穿此路行,留下夫人来”。男人们见了虽心生疑虑但也不以为意,有人竖牌,那这林子大概也不会有狼吧,一时反倒安心下来。女人们却紧张起来,特别是带着女儿的,赶紧把孩子往自己的身边紧了紧。便是谋财倒也罢了,真要抢了自己的骨肉,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他们拼了。
再十里,又一牌子书“二八芳华,此为最佳;如若有难,亦可放宽”。
人群中唏嘘声渐起,声音分成两派,家里无诗龄少女的或是认为女儿嫁谁都是一样赔钱的人们,都认为这不过是唬人的玩笑,而另一边,早有眉头深锁的父亲举起武器,四处环顾,唯恐有歹人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