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为人妻,给虞时也绞头发就同陪虞时也做那种事一样,都算是分内之事,而她这人向来不推辞分内之事。
也正是吃准了这点,虞时也便肆无忌惮了些。
他屈膝盘腿坐在榻上,感受着头皮上那点微末的动静,道:“这么点劲儿,你要绞到何时去?”
许见竹垂目睨了他一眼,力道便加重了些。
虞时也头皮顿疼,“嘶”了声道:“你故意的吧?”
许见竹面无神色,把巾帨又重新丢给他,说:“我叫丫鬟来。”
她倒不是置气,只是与虞时也相处的那阵子她稍稍摸清了这位虞大公子的性子,他这人金贵得很,吃穿住行都颇为讲究,若是不小心在她手里遭了罪,不知道又要冷嘲暗讽些什么来。
许见竹向来就懒得与人争执。
那巾帨从虞时也眼前落下,他蹙了下眉,反手便攥住眼前人的手腕,扯了扯唇角道:“脾气这么大,别以为你是郡主我就惯着你,天高皇帝远,你是在我灵州,不是在上京,出嫁从夫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许见竹无语地望向他。
虞时也被她这毫无情绪起伏的模样弄得一梗,心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恼火,他看她训诫下人倒是挺厉害的,怎么跟他就一脸“我懒得同你说”的样子?
虞时也忽然起身,朝内室通往书房的暗门走去,道:“算了,我自己来。”
许见竹望着男人消失在暗门的身影,默然片刻,吩咐嬷嬷道:“让厨房煮些花茶给大公子送去,火气太旺不好。”
周嬷嬷是太后从宫里精挑细选来照顾许见竹的,闻言略顿了顿,应了声是,思忖之下,委婉道:“郡主,其实……虞府不是皇宫,虞公子是您的夫君,是枕边人,您待他可以稍微,热忱些。”
许见竹不解地看她。
周嬷嬷讪讪一笑,道:“没什么,老奴多嘴,这便去准备花茶。”
说罢,周嬷嬷福身离开。
踏出屋门时,她回头瞧了眼女子清瘦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郡主幼时入宫,便是她亲自照看,她再清楚不过她的性子。
生怕麻烦旁人,也怕旁人嫌她麻烦,天大的事也自己咬牙抗,便是连太后娘娘也是轻易不诉苦的。
到底是寄人篱下,没有寻常孩童的不谙世事。周嬷嬷记得郡主刚进宫那年,得了风寒甚至不敢宣太医,担心太后嫌弃她事多,一个不称心便要将她送回许家去,硬生生抗到发起高热,险些烧晕过去,才被宫人察觉,连夜请了太医来诊脉。
夜里醒来时,小猫似的怯生生求太后莫要将她送回府,怜惜得太后心都化了一半。
太后自是对郡主极好,将一宫庶务都交给了郡主,信任有加,疼爱有加,可郡主也并未占着这份疼爱便嚣张跋扈,反而是竭力将在安寿殿打理得井井有条,亦不让太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