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瑟斯抓住她的心脏,从顶端切割下来,在手心中翻转一圈,仔细审查。他踩下录音机开关,口述记录:“心肌上可见两处损伤,右心室上有一处一点五厘米的损伤,左心室上有一处一点八厘米的穿透性损伤。”
接着,内瑟斯切下两侧的肺,左肺被刀刺中,几乎有一半全部坏死。他称量了肺的重量,然后是心脏的重量,接着为器官上的伤口拍照。随后,他从每一侧肺叶上切下一小块组织,放进一个罐子里。
“里面装的是甲醛。”阿兹尔先生在一旁解说。
内瑟斯继续对着麦克风讲话,描述他手上进行的尸检工作、他观测到的情况,与此同时,他逐一切下女孩的肝脏、胃、脾脏、胰腺、肾脏、子宫和卵巢。
他为每一个器官称重,并口述记录器官正常没有任何损伤。他还从每一个器官上切下一小片组织,放在装满甲醛的罐子里。
他分别从心脏、肝脏和一个肾上多切下一片组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一边嚼,一边继续手里的活儿。
但不知为什么,阿修觉得他这么做很好,做得很对:对死者充满尊敬,没有一丝一毫的猥亵。
“你想留在这儿,和我们一块儿干一段时间吗?”内瑟斯问他,同时继续咀嚼女孩的那片心脏。
“如果你们想要我的话。”阿修说。
“我们当然想要你。”阿兹尔先生说,“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你的理由,留下你的理由却太多太多了。留在这里的期间,你受我们的保护。”
“希望你不介意和死人睡在同一屋檐下。”内瑟斯说。
阿修突然想起碰触劳拉嘴唇的感觉,想起那抹苦涩与冰冷。“不介意,”他说,“只要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死人就行。”
内瑟斯猛地转过身来,用棕黑色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眼神好像一只沙漠里的狗,探询而冷淡。“在这里,他们是真正的死人。”他说。
“看起来是,”阿修说,“不过在我看来,死人复活似乎是很容易的事。”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阿兹尔说,“要知道,即使僵尸都是用活人制成的。一点儿魔粉、一点儿咒语,最后再推上一把,你就能制造出一个僵尸。他们其实是活人,只不过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要真正复活一个死者,而且继续沿用他自己的躯壳,那可需要极大的法力。”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但在旧大陆,在过去,让死人复活要简单一些---至于阴尸,他们其实完全不是活的,只是一种看起来像似的东西,摄魂怪完全是一种可怜的杀人武器,是件东西。”
“你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卡’,或者说‘禁锢’在他体内,时间长达几千年---那些巫妖的命匣,以及最近被翻出来不完整的所谓‘魂器’。”内瑟斯说,“但一旦禁锢失效,灵魂就会失散,这种失散要比正常的灵魂离体痛苦的多,要知道,时间不但作用于你在世间的肉体,同时对你的灵魂也有侵蚀。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恭恭敬敬地把刚才切割下来并移走的器官重新放回女孩的胸腔,肠子和胸骨也一一放回原处,并把切割开的皮肤边缘压在一起。接着,他取出粗大的针和线,灵巧敏捷地把尸体切口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感觉像在缝补棒球。尸体从一堆肉再度变回一个女孩。
“你看,有的人认为生命本质就是这样一堆肉、骨头、血液或者别的实在的东西通过缝缝补补,结合在一起。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用再好的魔法,想要把灵魂离体的生命重新唤醒,都困难的多。”内瑟斯看了阿修一眼,好像以为阿修有这样的想法一样。
阿修确实有,就在不久前,劳拉刚刚提出了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