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得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呐!”赫琳夫人感慨万千地告诉伊妮,“我原本是洛西一个牧民人家的子女,若不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想我还不至于认识现在的丈夫,也不会远嫁到独山。”赫琳夫人说到这儿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像是忆起一段让她此生难忘的往事。接着她续道:“在狩猎场,我救了乔昂一命,他被一头野猪顶穿了大腿,鲜血留个不停。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独山族长的嫡子,那时的乔昂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到是眉清目秀。”她说话间柔和地阖了阖眼,松驰的皮肤上温馨弥漫,随即又爬上一丝意犹未尽地笑意,“后来乔昂就在我家的草舍里住下了,足足疗养了一个多月,其间我对她细心照料无微不至。临行前的那几个夜晚,他索要了我的身子,我不敢说我是绝对自愿的,但我却没有太多反抗。这事儿我没敢告诉父母,但好在乔昂还算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后来他取我做了妻子,也就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他的身份。”
伊妮听罢脸色变得绯红,她咬着嘴唇一脸羞涩地将头埋到一边。老夫人如此随意地将隐晦之事挂上嘴边与人分享,倒让她这个旁听者显得有些许不好意思起来,那些不堪入目的男女交合场面瞬间充斥着她的大脑,像**上身一样不可抑制。
“对了,孩子。你的父母都还好吧?”老夫人瞧出她的羞涩,便换了个话题,她摸索着尝试去握住她的手,“这些日子我可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呐!”
伊妮真想哀伤地告诉这位慈祥的族长夫人,她对她心照不宣,有那么一刻,在蓬帐中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她真的差点把她当母亲一样。但当她的思绪理智镇定下来时,她才想起那个应该让她感到害怕告诉别人的答案,那个绯徊在夜梦中的酒鬼,嗜酒成性的恶魔,亲手推毁她一生的男人。于是她的喉头在那一秒打上结缔,最后她的声音变成了微弱的呓语,“我只是个孤儿。”现在,她只觉喉咙一阵干涩,当她告诉她之后。
“孩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老夫人道:“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吧!从今往后,我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女一样对待,我那夫君是个好人,还有他的族人们,大家都会热情地接纳你。”老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的两个儿子虽然年纪还轻,但却秉承了先民的善良特质,尤其是尤利,我对他太了解了,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
翡翠绿镯箍在伊妮手腕处渗透淡淡绿光,皮肤冰凉如心境。她的夫君不过只是一个比她更小的孩童,而她还要消耗几年的青春才能等到他雄壮挺拔,伊妮心想。“国王这样安排真的合适吗?”她不禁开口问道。
“孩子呐!我不得不如实告诉你,倘若我那三个大点的儿子当年没有死于战争,我倒宁愿你嫁给他们其一个。你和尤利的婚事,我本来是不太赞成的,但国王始终是国王,即然他已经下达了圣喻,那我们就不便推诿,按照国王的命令行事,这是独山每个族人的职责。”老夫人暗自叹息,伊妮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感伤的一面,“对不起,我让您伤心了。”她说。
“孩子,咋们还是别提这些事儿了。”老夫人用右手指节揉了揉红润的眼眶,然后将她那个珍藏已久的檀木盒子挂上锁又重新放回暗格里,“行吧!孩子。我现在带你去天池,去瞧一瞧你未来居住的地方。”老夫人关上储物柜,又走到床榻旁拿上一件彩绘背心,然后转过身来对伊妮说道。
“天池是什么地方?”伊妮小声问。
“爱人筑巢之地。”老夫人只是眯笑着告诉她,然后拉着她的纤细小手撩开蓬帐。她的年轻婢女已备好马匹,一直默默地在蓬帐外等侯,丹莉也在,她并没有走太远。她们刚迈出帐外,两人便跟了过来。年轻婢女将手里的马鞭分别递到她们手中,丹莉先翻身爬上马背,接着是老夫人,年轻婢女在上马之前很有礼貌地肯请伊妮先行上马,而伊妮则是盯着那匹健壮的公马不为所动。
“看来这孩子不太会骑马。”丹莉说,“这可就不好办了,去天池的路少不了要走上两个时程,咋们总不能为了迁就她走路过去吧!”丹莉思忖了片刻后提议道:“不如让你的婢女和伊妮同骑一匹马,这样也方便在路上有人照应。”
“我的职责是照顾好夫人。”年轻婢女道。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丹莉说,“何况有我在呢!你只管照顾好这位可人儿就是了。”
“也罢。”赫琳夫人点头道:“曼西,就由你替我照顾好伊妮,但愿这孩子受得了颠簸。”她转过头对她的年轻婢女轻声说道。
“那好吧!”曼西有些不太情愿地应道,她托着伊妮的屁股协助她跨过马背,然后自个才爬了上去。赫琳夫人见所有人都已跨上马鞍后,便将手中马鞭上扬,她跨下的马儿立即冲到前面,虽然她看起来年事略高,但在风中奔腾起来却游刃有余。丹莉咬紧牙关,两脚一夹马肚,也跟了上去,只剩下她们的马儿留在最后。伊妮凝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这还是她第一次骑马,准确的说只能叫骑在马背上。
“伊妮小姐,你可要抓紧了。”婢女轻轻拽动缰绳时,友善地提醒她。起初她们的马儿只是缓步前行,随后却是越来越快,快到伊妮几乎能感觉她快要被跨下马儿抖下马背时,她才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抱住曼西的腰。马儿极速奔驰在空矿的草地上,所经之处草断茎折,马蹄带起松软地泥巴,随即又纷纷坠地。两个时程以来,伊妮根本无暇东张西望,她太过于专注自己是否能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坚持到下一个目的地,以至于当她们赶到一处矮坡时,伊妮都丝毫没注意到那附近多了成群结队的马匹。这时,丹莉在前面的坡顶挥手朝她们大喊,赫琳夫人则早已下马。婢女曼西驱马缓缓朝她们靠过去,在不远处驻足下马,伊妮下马时看起来脸色有点惨白,当赫琳夫人关切地问她一路安好时,她只是强装着若无其事地应了句,“夫人,我还好。”
“我记得尤利七岁那年第一次骑马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赫琳夫人告诉她,“孩子,你很坚强,但在独山,你必须得学会骑马。”语毕,她挽住伊妮的手,带她爬上视野开阔之地,她们的脚下也由绿荫草地逐渐演替成一片碎石子路。
“这下面就是天池啦!”赫琳夫人指着远处山坳中的一片沃土对她说,“孩子,我想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伊妮顺着老夫人的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瞧见山坳中一览无余高大林木,以及分叉河流中流淌着的清澈水流和两岸边百花争鸣,隔着老远,她仿佛能嗅到一股馨香。离河岸稍远处的高地上,她瞧见有大约数百人的背影忙碌穿梭其间,其中有敲打正酣的石匠,还有忙着从山坳间转运木材的劳工,以及烹饪着几口大铁锅的厨子。但凡与修筑城堡沾边的工事大都有相应的工匠们到场准备动工。在坚实牢固的石彻地基上,一个老年男人正在发号施令,在他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两个男童,他们周围又围绕着一群成年人,或是家丁,或是奴婢,又或是将领臣子。伊妮离得太远,看不太清,但大概能猜到那便是乔昂族长和他的两个儿子。
赫琳夫人在她旁边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她将手攀上她的肩头,“走吧!孩子,咋们下去看看。”她语调平板地说。就在她们攀谈地当口,丹莉骑着她的马儿已经先一步踏上碎石子路,马儿发出阵阵喘息声,扭头不肯前行。“我说老姐。”丹莉调转回来告诉她们,“看来没办法再骑马了,马蹄会打滑,而且我们走的是下坡路。”
赫琳夫人用眼角余光怪异地打量了丹莉一番,“你的腿是用来干什么的?”丹莉愤恨地撇撇嘴,虽然表面上对这番话不为所动,但心里却闷闷不乐。
“把马留在这儿,咋们再找条好走点的路。”赫琳夫人对她的婢女吩咐道。曼西听了立刻照办,当她在附近的山坳间为她们探寻到一条相对平坦的小路时,她们才再次踏上行程。<!-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