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不再跟他瞎掰,没有说话。我驾驶着战机靠近菩提树,看到它的外型像有两个头的怪鸟,而不是树。我说,傲剑,我看它怎么像双头怪鸟呢?能告诉我为什么它叫菩提树吗?
说来话长。傲剑说,而程锋嘀咕了一句,就你那闷瓶子,再长的话也就三两句罢了。
傲剑不理他,继续说,小雨,你觉得它像双头鸟,这也没错。因为它的形状并不是一棵树,而是两棵。它是孪生的菩提树。而夹在孪生菩提树中心的圆球形控制舱,则象征佛陀释迦牟尼。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佛陀七岁时丧母,二十九岁因为感于人世疾苦,为了寻找到精神的真理放弃无上的王位离家苦行修习。多年后,佛陀禅坐于孪生的菩提树下沉思佛法的真谛,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当他恍然大悟后生命随即消逝在菩提树下。但是他没有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找到了人生的至高真理,去了不染尘烟的西方极乐世界。我们天居士家族代代男子都在追寻自己心中的佛理,祖上寒霜离家到茫茫宇宙禅坐,之后与宇宙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回过地球。接着他的儿子,孙子,都消失在宇宙中。没人知道他们悟出的佛法真谛究竟是什么,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们同佛陀一样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去到极乐。
程锋听得直咋舌,他说,厉害啊闷瓶子,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故事。你没憋坏吧?顺便问问啊,什么是佛陀,什么又是释迦牟尼?我怎么听了比不听还糊涂呢?
佛陀的意思是,觉悟真理的人。而释迦牟尼是其他追寻佛理的人对他的尊称,意思是,释迦族的圣人。
程锋继续咋舌,那么,极乐世界在哪里呢?那里好玩吗?有没有游戏机?有没有游乐场?有没有很多的女孩子?
我赶忙打断程锋的话,不然不知道他还会问出些什么无聊的问题。我说,程锋,先让傲剑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程锋不说话了,于是我问,傲剑,能告诉我你所悟出的佛理是什么吗?还有,你是神吗?
程锋打岔说,他是神……经病。
傲剑把程锋当成真空,他告诉我——也是告诉我们在场的每个人。他说,我不是神。曾有人问我妈妈,我的爸爸是否是神。妈妈回答,不是,他是人,只是他站在神与人的边界。我也同样只是一个人,至今还没有逾越那条边界线。另外,我还没有悟出佛法的真谛。我不停寻找自己心中的真理,找了十年,可是却什么也没找到。佛法在我心中,可是我却无发把它发掘出来。所以我常常通过禅定来思索我要的真理,一句话不说,苦思冥想。这辆菩提树是爸爸出走时留给我的,他希望我能像佛陀一样,在孪生的菩提树下找到自己的真理。或许,佛法是战斗力吧,只是或许。
程锋又咋呼起来,你说什么?这辆战机是你爸留给你的?是你爸亲手做的吗?你爸太厉害了,有没有他的联系电话啊?改天我也去订做一个。
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从白色的菩提树战机顶部喷出,冲击在程锋的战机上。程锋的战机被推得天旋地转的弹了出去,瞬间抛出好远。对话器里传来他的标准叫声,救命啊!还有没有人活着啊?我们是不是遇上黑洞了啊?
回到军校地面已经傍晚,我站在空旷的广场里,脑海中不断有褐色的地球影象交叠。缓缓抬起头来看赤色的天空,几许忧伤像天际的积云一样久久无法消散。
雪云轻轻走到我身后,她身上的气息被风带到我的身旁,让我找回了些许淡淡的欣慰。她问我,你还在思索傲剑所说的佛理吗?
我转身看着被晚霞映成紫红的双眼,笑着说,不是,傲剑都悟不出来我还是靠一边站着好了。我在回忆刚才所看到的地球,颜色像一个星球垃圾场。
你还在想一个人,你的哥哥,是吗?
我没有回答,安静地笑。只是,笑中夹带出一分苍凉。
她说,你的哥哥是好样的,为了保护别人牺牲。不要难过了。
我在想,或许我的哥哥并没有牺牲,只是他不愿再过问其它事情,只想着守护需要他守护的人呢。或许他一直在我身旁看着我,关心着我,我却不知道。我和哥哥的感情很浅——应该说,我对哥哥的感情很浅。我才六岁时他就离开了家,除了一个童话故事他没有在我脑海中留下任何烙印。以至于得知他牺牲的消息我都没有一点伤心,只是麻木地点头说,知道了,然后继续跟小天在一起疯疯癫癫地打闹。甚至,我经常忘记了自己曾有个哥哥。要不是他留下的记忆颇深的童话,也许我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他了。
她说,我明白了,你猜测教官就是你的哥哥,对吗?
我摇头说,只是猜测,没有一丝依据。因为教官从未告诉过我们他的名字,所以我才怀疑他是我的哥哥,他没死。我不记得哥哥的模样了,即使记得,相隔了十一年也长变了。从教官身上,我经常感觉到一丝很深沉的温暖。
要不,你直接去问他吧。我陪你去。
我说,不了。教官有个怪癖,只会告诉他认为合格的学生自己的名字。我想等到有一天我在他心中不再是小孩了,他就会主动告诉我他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