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摸了摸不疑的脑袋。
“生生之谓易,万物规律如此,哪会为一人而更改呢。”
“我们能做的,便是在与亲近之人生命交叠的年月里,不留遗憾。”
不疑闻言久久不语,似乎真的听懂了玲珑说的略有些晦涩的道理。
抵达王都之后,得知现今魏宫之中是由世子掌权,便是玲珑血缘上的大舅舅。
老魏王子女众多,玲珑与这位世子此前从未见过,这次前来并非奉旨,做的也是男装打扮,并没有与其认亲的打算。
世子接见母子二人,面对与南疆王品阶相同的崇凌王时,也是颇为倨傲,但却不敢在不疑面前造次,毕竟在南疆圣女的地位足可与王上比肩。
世子如今还没得以承袭南疆王之位,对着三尺多高的不疑毕恭毕敬,不疑说要带崇凌王会见老魏王,世子也不敢阻挠。
“父王一日的大半都在昏睡,醒了也只能勉强喝些汤水,说不出话的。”
玲珑见着躺在榻上的老魏王的一瞬,不自觉的揪起了眉心。
从前只当“形容枯槁”这词是夸大,如今却当真信了,原来人真的能如同一根枯枝一般,即便活着,却看不出一丝生机。
他干瘪的皮肤贴在骨头上,人瘦得已经脱了相,若非还能瞧出些微弱的起伏,当真会叫人觉着面前的是具尸首。
不疑起初被吓着了,不过他到底是聪慧胆大远超同龄孩童,硬是撑着架子遣退了众人,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搭上了榻边,喊了声外太公。
老魏王竟在这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之后渐渐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目光聚了好一阵,才落到了不疑身上,他脸上的褶皱渐渐堆在了一处,笑得虚弱却真切。
“孤的阿兰朵回来了……”
老魏王唤的是不疑身为圣女的名字,当年他亲自叩拜祭天,令大祭司细细占卜测算,取了这个寓意着幸运,逢凶便可化吉的名字。
听见熟悉的呼唤,不疑扁了扁嘴,揪着被子一角呜咽着哭了起来。
祖孙两个轻声说着话,玲珑也不欲打扰他们,转身候在一旁。
良久之后,不疑走过来扯了扯玲珑衣襟说道。
“娘,你去同外太公说说话吧,每次我从中原回来,他都会问我许久你过得如何,方才他又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