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还不曾成婚,他便这样喊着。
裴朝清立在床畔,一双红肿眼睛尽是翻涌的怒意和难言的痛惜。
好半晌,方深吸了口气,坐下身来,将他扶起坐靠在榻上。
李慕,不过比他裴朝清早回来半月。
当日让西北道诸门出兵后,翌日他便私服出行,率亲卫夜奔库车道,同大军汇合。
明杀与暗刺,一如十数年前首次与龟兹交战般,直取敌军将领首级。
这近五年风云变幻,从朝局到边境,原不过他一场谋划。
他以守丧为由,避在齐王府中,远调早先潜入龟兹的僧武卒做内应,探地势,观兵甲,又挑动龟兹出兵,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布好局。
遂派裴朝清出征。
库车道上的僵持,亦在他谋算中,西北高门愿意出兵最好,不愿他便自己前往。
推演和预设了无数次无数种可能,暌违五年,他终于打破内忧外患的局势。
亦成功地熬过被群臣催促立后纳妃的日子。
到今朝,总算可以喘出一口气。
而阳关道一战,他将自己保护地很好,并没有受伤。
是急返两地的奔波,加上这些年殚精竭虑地谋划,引出了他全部的病根。
好在近半月的急救,让他缓了过来。
裴朝清目光无意瞥过他枕头处的那个锦盒,眼中恼意更盛了。
他进来时,阴庄华同他说,好几回太医施针急救,他明明意识不清,却始终都抓着那个盒子,闹得太医寻不清他肌理脉搏,下不了针,差点误了时辰。让他想办法拿走它。
“那是何物?”裴朝清问。
李慕随着他目光看过,眼中亮了亮,只捧过盒子,放在胸前。
“阿昙的一点东西。”他打开锦盒,伸手轻轻抚摸。
里头一共放着三样东西。
用金线缠着的两缕青丝,一枚在敦煌她重回李禹身边时留给他的荷包,还有一只她的绣鞋。
他们曾结发为夫妻,到如今只剩青丝两缕。
荷包内侧有她修的字,今生无缘,来生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