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馆长这么一问,裴回误会了,想想自己虽然在兴安医馆连个正经八百的师父都没有,后来契约又从秋城兴安医馆转到了春城王谢的康安医馆,裴大夫亲口说他和兴安医馆没有干系了,可是毕竟在兴安医馆学徒这么多年,继续称呼对方馆长,难道都不行?
不过他只稍微一愣,就立刻拱手,正『色』道:“裴回见过裴馆长,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随我来——掌柜的,开一间上房,将裴馆长和我师兄的行李安排好,再送两份早点并热水过去——还有小牛,也怪我走路没看前头,我没事儿,你也去忙罢。”一转眼又看见地上那根商陆,弯腰拣起来继续拿在手里,带着裴馆长和房匡,往楼上行去。
他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分派任务有条不紊,心思细腻甚是周到。
裴小妹被救下后,晁天便拟了文书,上头批下,差驿站送了加急。裴小妹也写了家信,夹在文书里一并快马送到秋城。丢了爱女多日的裴馆长被府衙传唤时尚有些茫然,看见熟悉字迹才泪如雨下,急忙收拾行装,将医馆上下事宜交由师弟们照看,自己急匆匆往衡城赶。
而从文书和家信里,他也知道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因此只带了一个徒弟过来,就是之前暗暗相中的,想将爱女终身托付的房匡。
——只是以往是自己的女儿要高房匡一头,现在么……造孽啊。
裴回上了二楼,见往来无人,便低声问:“裴馆长,现在可要见见?”十一师兄到来,他可以借一步说话,但是既然父亲来了,一定是渴望相见,只是裴小妹的情况虽然信里透过口风,也不知对方做没做好准备,能不能接受。
“那是自然!”名医又怎样,馆长又怎样,目前只有一个担心女儿安危的父亲。
他心急,想早点见到爱女,耐着『性』子一路,终于能见到了!
裴回见他点头,便引着他俩,径直走向二楼最里间,先敲了敲门:“秦姑娘,是我,有客人一并来了,劳驾开门。”
“稍等!”门里立即有了回应。
紧接着脚步声近,门扇开启,飘出些微『药』香,秦筝薇出现在三人面前,手上还拿了本来不及放下的书。
一身清丽,上面是玉白『色』衫子,下边六幅湖水蓝吉祥纹长裙——听说王大夫喜欢蓝『色』——腰间系着同『色』绣带,头上简单挽着双鬟,斜斜垂下宝石蓝掐丝荷花钗,脸上薄施粉黛,看着十分的端庄文静。
房匡双眼便是一亮,他见到的女子也不少了,尚未见一个有如此这般的文秀。
秦筝薇第一眼看见裴回的衣裳:“裴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又见有生人在,再看看年纪,便猜到了几分:“容翔,这两位是……”
虽然走廊清静,但此时问这个也有些冒失,裴回拦到:“秦姑娘,可否进去讲话?”
“好。”秦筝薇将人领进门,就在外间屋坐下——因裴小妹身体离不开人照顾,她和秦筝薇住在客栈套间之内——所谓套间,有里外屋的分别。
裴回小声给双方引荐:“这是师姐的父亲,兴安医馆裴馆长,这是师兄房匡——这位就是当初仗义挺身救下师姐的秦筝薇秦姑娘。”
两厢正要见礼,忽然里间屋就“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