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心里不情愿啊,大姐跟大姐夫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就好,所以定亲时才会那么开心,而她却连张家二郎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只有母亲和小弟见过那人,据母亲说长得不错,小弟则说长得像鲶鱼……想想母亲对隔壁钱夫子家的大郎都能赞不绝口,感觉还是小弟的话比较可信,至少他们俩都觉得隔壁的钱大郎长得像猿猴!
第三次被针扎到后,干脆把针线扔回笸箩,从身后的橱屉里取来一张宣纸,拿纸镇小心镇好后,提笔开始练字,这是她平复心绪的一种方式。
正写着,忽觉窗边一暗,抬头看,就见那个蹭饭男李恒正笑着趴在窗台上,见她抬头看自己,伸头过来看一眼她笔下的字,“都开始练狂草了?”
什么狂草!这明明是行书!只是、只是草了点而已,因为她心情不好嘛!
“太工整。”他评价一句她的“狂草”,“《莅阳行》是白长氏登越山楼,观古战场时所得,该磅礴圆融才是,你这写得过于锋利了。”
“说得就跟你见过真迹似的。”喃喃念叨一句,放下笔,想把写到一半的纸扔掉。
他却伸手进来,夺了她的笔,并把炕桌上的纸转了个方向,接着她那半首诗继续写了下去,果然是狂草,行云流水,大气磅礴,字里行间仿若能看到笔下烽烟乍起。
忍不住瞄他一眼,一直觉得这家伙是个家里有点钱,本身不太专注于世事的浪荡公子,听说家里把他送来入伍就是为了磨炼他身上的骄气,想不到还是有些优点的嘛,至少字写的不错,“我五叔不喜欢草书。”他是五叔的徒弟,怎么会在草书上这么有造诣?
“他是我的师父不错,但我们是两个人,他不喜欢不代表我不喜欢。”李恒觉得这小丫头对喜好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五叔不喜欢的东西是不会教别人的。”她回道。
“想要的东西,当然得自己去争取。”他略有深意道。
“……这么说,这是你自学的?”示意一下纸上的狂草。
他耸耸眉,算了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不禁让她有点动容,要知道她从六岁起就开始练字,到如今已经五年了,书法方才有所小成,他跟着五叔肯定不只是练字那么简单,再加上军中事物,怎么可能有时间练习别的东西?“你还会什么字体?”
以下,李恒把他写得不错的字体全用在了这首《莅阳行》上,末了还题了自己的大名。
大约是因为他在写字这事上比较有才华的缘故,从那之后,她对他不再那么不待见,只要他不叫她傻白甜,她还是能跟他说上几句人话的。
恬儿十三岁那年,展平张家本来说好要找媒人来提亲的,可春天还没过,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边城李家,让媒人带着礼物上门提亲。
白家夫人不明所以,赶紧让小弟去书院把丈夫寻来,一家人看着边城李家的帖子纳闷——
会不会帖子送错了?他们家没人认识什么边城李家啊。
后来,五叔白居蝉来了,从他那儿得知了这边城李家的底细。
白氏夫妇一合计,直接回绝了这门亲事,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不适合李家那种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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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年春末,北郡都护府的二公子大婚,整个边城都洋溢在一片喜悦当中。
身为长兄的李亦恒在参加完弟弟的婚礼后,来到东郡书院看望他的未来媳妇——没法子,媳妇年纪小,人娘家不放人。
这一年,恬儿还不满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