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林回了卧房,中年妇人端来一碗牛乳,道是喝了晚上好睡觉。
她是沈秋林和沈柏林的奶母,院子里尊称一声崔嬷嬷。
与普通奴婢们不同,东临重孝道,崔嬷嬷虽讲起来是奴,但又位同半个主子,便是比起妾室都更多两分脸面。
当然也不是每个做奶母的地位都能如此高,最重要的是这对儿兄妹俩认她的奶,又是嫡子嫡女,她亦是跟着水涨船高。
沈秋林乖乖喝了牛乳,她望着候在一旁的崔嬷嬷,崔嬷嬷微微蹙着眉头向后扯了扯嘴角,是欲言又止。
便问“嬷嬷可是有话与我讲?”
于是崔嬷嬷也不再藏话,一边收拾过她喝完的奶碗,一边问道“女郎今晚当真是走累了回来?”
她猜着定不是这么回事,可事情分大小,有些事能揭过有些事不能揭过。
沈秋林手一顿,水晶玲珑心的便明白了,笑起来宽慰她“嬷嬷放心,我是有数的,不过去醉香楼听书遇到了二皇子殿下罢了,二皇子殿下最不喜情情爱爱的戏文,就又砸了说书的场子,表妹大抵觉得有趣便无心附和了声好,虽说行礼上不够规矩,可到底也算不得什么错,我也已经说与她了。”
怎料她这话非但没能叫崔嬷嬷将心放回肚子里,反倒给自己又讨来一顿说教“不过才出府一趟便敢应上二皇子殿下的话,若还不知收敛,再出去几趟惹下什么祸患平白累了沈家可如何是好?夫人虽是管教严厉了些,但女郎万不可因此便帮着撒谎,以铸来日大祸。”
崔嬷嬷瞪了眼睛,看自家女郎的眼神仿佛瞧一傻孩子,怒其头脑不够清醒。
沈秋林抿了嘴巴,本还想说上两句但最终是忍了下来。
“我省得了。”
没必要为着这个起争执,搞不好闹到了娘那儿这大晚上的又不得消停。
只是沈秋林不知,她想得倒是好,可崔嬷嬷前脚从她院里走后脚就去了主院将事儿全给说了。
沈夫人没将自己女儿喊去,只叫崔嬷嬷去将江意晚带来。
这话传话的就脱离了事情原本的味道。
沈秋林说的是‘觉得有趣,便无心附和了声好’,可崔嬷嬷再一复述,到了沈夫人耳朵里就成了心比天高妄图攀附皇子,泼天的胆子竟有刻意迎合的手腕心机。
实在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江意晚本是在丫鬟的服侍下刚洗过澡,准备擦干了头发就睡下,便见着崔嬷嬷深夜前来,眼皮子不安的直跳,看着布满伤痕的掌心有了预感。
到底逃不掉这一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