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照耀进车内半明半暗,男子缓步走下,皎月适时倾落他一身华光。
晏易难抬手止住车夫的请罪,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赔给摊贩,朝跪拜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望去。
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眼熟。
“你是江家女郎的丫鬟?”他认出这是那晚跟在江意晚身边的。
沈家出了名的注重礼教,能令丫鬟如此毛躁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想沈家也是好笑,自持几代家风严明却连这一点容人之度教人之法都没有。
江意晚无父无母无所依靠甚至还没及笄,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沈家却能在这不足半月的时间里传出接二连三的岔子。
真的只是这个孤女的问题吗?那她可真是好大的能耐。
也就这些瞧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们不经思索,反正只是跟着拾个乐子。
然而在这诸多世家心思里真正好笑的却是沈家无能。
难听话可就更多了,平日里装模作样有什么用,这一遇到点事儿就原形毕露。
沈秋林倒是个玲珑人儿,皇城中想要提亲的人家不少。
再瞧沈柏林,却是没人家想说媒嫁女。
毕竟娶来个妙人一家有光,但若是嫁去沈家,上面有沈夫人这样的婆母那便是要压死人的。
只是大家都是体面人故而这些话不会明着讲出来,心里各有杆秤罢了,可惜沈家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晏易难不过是随口一问,他虽然常常嘴人却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就像飞鸟与天空,锦鲤与池水。
共活一世间却又互不相同,锦鲤不会知道云间光影,而飞鸟也不会在意荷叶下的朵朵涟漪。
沈家如何,江家如何,都是他们命里的纠缠。
与他无关。
“是…是,殿下恕罪!我家女郎危在旦夕,奴婢是要去请郎中救命!奴婢惊驾罪该万死,可女郎真的等不得了!”
冬月齿关都在止不住的颤栗,自知是闯了泼天大祸,只怕夫人非要发卖了她不可。
但她尚没忘记府里有条命在等着,万万耽搁不得,于是磕着头苦苦哀求。
晏易难忽地心弦一动,原本想着人各有命,且便是救得一次也未必能救第二次,难道还次次都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