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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攻打许国

伯宗自尽以后,三郤向晋厉公回奏说叛臣伯宗已畏罪自杀,并要求追究其同党栾弗忌之罪;晋厉公鉴于伯宗已死,而三郤乃至郤氏家族对国家的作用目前还很大,需要笼络重用,于是便同意了他们的意见,将栾弗忌逮捕下狱处死。这就是历史上的“栾弗忌之难”(或许叫做‘伯宗之难’更贴切些;而栾氏家主、时任中军将栾书是否因此开始对郤氏产生了愤恨忌惮之心,那看后来的晋国历史进程,就全都明了了)。

伯宗被三郤陷害、乃至于含冤自尽后,晋国朝野上下都对这位敢于直言的忠臣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之心,而对跋扈的权臣‘三郤’一片鄙夷蔑视,其中韩厥的看法最具有代表性——他说:

“郤氏,恐怕以后不能免于祸难吧!良善的人,是天地之所以存在的纲纪,郤氏对他们多次加以杀害,要是不灭亡的话,那还在等什么!”

而郤氏‘对外骄横无礼、贪婪好斗,对内嫉贤妒能、陷害同僚’的做法,就是让晋中军佐士燮忧心忡忡,曾经不厌其烦、三番五次地向晋厉公提出国家的祸患已经越来越严重,到了不能不重视的地步——‘若外宁、则必有内患’的原因之所在;郤氏,已经因为其家族成员的种种骄纵不法做法,即将成为晋国下一次内讧的最主要起因。

楚国方面,对伯州犁突然逃到楚国来,以及随后的伯宗被晋厉公问罪、被三郤逼迫自尽一事,楚共王也觉得万分惊讶,并对伯宗被诬陷为‘楚谍’之事感到愤怒(要是真的,那才好呢,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楚共王当然愤怒了)。于是,在安顿好伯州犁之后,楚共王特地召司马子反前来,询问他对此事的意见。

而子反则干脆地回答楚共王说:

“臣敢担保,绝无此事!说伯宗大夫‘投楚、叛晋’,全都是郤氏的不实之言;伯宗大夫,确实是蒙冤的啊。”

伯宗在世时就颇有贤名,而且计谋百出,为晋景公的霸业稳固贡献了诸多力量;因此,楚共王相信他的儿子伯州犁也将会是一位贤臣,日后为楚国建立功业;所以楚共王痛快地赐封前来避难的伯州犁为楚国大夫,从今往后就为楚国效力。

之后,伯州犁便留在了楚国,为几代楚王效劳,并逐渐升为楚国太宰,算是进入了楚国顶级贵族的行列。而在伯州犁到楚国的第二年,也就是周简王十一年(前575年)六月的‘鄢陵之战’中,伯州犁还以‘晋国旧臣’的身份,为楚共王在战场上讲解对面晋军的战场布置和进军计划,出谋划策,以尽臣子的本分。

而伯宗的曾孙、伯州犁之孙,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那就是前期尽心尽力,协助两代吴王阖闾、夫差成就霸业,后期又因嫉贤妒能、陷害能臣伍子胥而导致吴国灭亡的吴国太宰——伯嚭。而伯嚭为何从楚国的臣子成为吴国的太宰,伯氏在楚国的遭遇又是如何,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周简王十年(前576年),因为郑国擅自攻打许国,违背了晋楚之间刚刚缔结不久的‘弭兵之盟’,因此楚共王派楚司马子反率楚军北上伐郑;子反率军北上后,围攻了郑国的暴隧(河南原阳),又改道攻入了卫国,一直打到了首止(河南睢县)。

郑国国君郑成公在拼命抵挡楚军进攻的同时,又派郑国执政卿士子罕(公子喜)率军南下,偷袭楚国边境城邑,乘虚攻占了楚国边境上的新石。

楚、郑两国混战一气时,另一个霸主晋国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发兵攻击楚军;晋国执政栾书建议国君晋厉公即刻发兵,以惩罚楚国伐郑之过。因此晋厉公特地召开朝会,请诸卿共同商议,看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朝会中,晋下军将韩厥劝晋厉公暂时等一下,等楚国君臣不断地犯错后,再行征伐也不迟。另外,晋国的国人们也可以好好地休养生息,恢复被耽误了的农事,让国家有所积累,军民百姓恢复元气;到那时候再行发兵、与楚国进行争霸战争也不迟。

同时参与朝会的中军佐士燮也表示赞同韩厥的意见,暂缓出兵。可同样参与朝会的晋国郤氏家族成员(郤錡、郤至、郤犨),却积极支持中军将栾书的意见,要求尽快出兵与楚军交战。

而郤氏之所以要鼓动晋厉公发动对楚国的战争,是因为战争可以强化郤氏目前在晋国的权势和地位;只有战争爆发,郤氏家族成员在作战方面的才能才可以派得上用场,郤氏也能凭借战争的胜利,来扩大他们的权力。

争辩双方争执不下时,也出席了此次朝会的晋国老臣伯宗出面劝说晋厉公,表示赞同韩厥、士燮的‘暂时休兵、以待将来’意见,坚决反对郤氏的‘出兵攻楚’决议;他还对晋厉公建议,说郑国虽然是我们的盟友,但楚国此次伐郑属于师出有名(郑国先攻打许国),不算对晋国无礼。晋国可以派使者去楚国,与楚国君臣进行交涉,而不必在战场上相见;晋国不能被郑国君臣的一己之私所要挟和左右。

听完卿士们的意见后,晋厉公觉得出兵与楚军作战的行动对恢复国家元气、积蓄军事力量确实没有什么帮助,还要耽误重要的农事;于是,晋厉公做出了决断——暂缓出兵援郑、改为着重准备今年的农事,以让国人们休息、积蓄物资;待恢复了元气、养足了精神后,再行下一步军事行动计划。另外,晋厉公派下军佐派荀罃出使楚国,去‘要求’楚共王遵守之前的休兵盟约,从郑国撤军。

还在对战的楚国和郑国,既等不到晋国派出的援军来支援(郑国),后勤上的补给线又被对手所时刻骚扰,边境的城邑也被攻占(楚国),作战状况都处于十分不利的形势;因此,楚、郑双方不约而同地同时撤军、结束了两国间的对阵。

随着晋厉公的一锤定音,郤氏家族想要出兵对楚作战、以求取得更多战功、由此扩张郤氏在晋国内部更大的权势的意图就落空了;对于主和的韩厥、士燮,三郤(郤錡、郤至、郤犨)还不敢过多得罪,以免为郤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与韩厥、士燮相同意见的大夫伯宗,三郤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如果连区区一个伯宗也处置不了,那么郤氏家族今后在晋国的地位和权势可就再也保不住了,其他有心对付郤氏的卿士家族(比如栾氏、中行氏),也将摩拳擦掌地准备侵蚀、挤占威慑力大减的郤氏家族利益,在晋国新一轮的侈卿倾轧过程中取得更大的利益。

因此,三郤在没能达成出兵攻楚的目的后,对‘坏事’的伯宗充满了怨恨;不久后,在郤氏家族内部的事务商议中,现任郤氏家主郤錡就开始准备对伯宗发难,他首先提出对伯宗的疑问,说:

“伯宗这个老家伙,为什么屡屡反对我们的意见,每次与楚国将要用兵时,他都会站出来唱反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