怙伦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钦达天别误会,”楼玦继续给尉迟醒清理伤口,“我只是有些高兴。”
医者要求心怀天下悬壶济世,要不问伤者身份地位,不渴求权利地位。这些楼玦耳朵听起了茧,倒着都能背出来的道理,他其实从来都不放在心里。
他觉得他这一身行医的天赋,就是要他来入世的。
天神给了他几乎可以说是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他就该成为长史中令众生惊艳的一笔。
能够为乱世中未来的君王治疗,在他看来,就是他参与到天下大局中来的第一步。
他才十三岁,他第一个真正的病人就是这个来头,这让他很兴奋。
“钦达天放心,”楼玦摩拳擦掌,“一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北州王。”
百里星楼仔细想着他的话,在心里一遍遍思虑着,什么叫还给她一个北州王?
“钦达天?”楼玦忽然转过来看她,“你选择了北州王,尊位选择了神武皇帝,谁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呢?”
百里星楼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到几乎不可察的笑容:“专心。”
经她提醒,楼玦便转过去,专心给尉迟醒的伤口上麻沸药。其实他这个昏睡不醒的状态,也没什么上麻沸药的必要。
只是百里星楼站在这里,楼玦怕他缝针的时候尉迟醒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疼得喊叫出来,让百里星楼觉得自己没办法救他。
“都是吗?”楼玦把伤处无法留下的死肉剪除,“为什么会有两个帝星呢?”
百里星楼看向了楼玦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她明白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处理这种情况,他需要有人跟他说话,来分散他心中的不安。
“你觉得是两个帝星?”百里星楼问他,“为什么不是问我谁是错的呢?”
楼玦把剪刀叼在嘴里,飞快地在伤口上撒药:“因为钦达天和镜尊位,都是很厉害的人。”
“一心信钦达天你的,大概会指责镜尊位是错的,”楼玦说,“一心信镜尊位的,大概又会觉得钦达天是错的。”
“但我觉得,天下更多是我这样的。觉得你们二人都不会出错,一定是出现了两个帝星,你们一人选了一个。”
百里星楼不由得沉思了起来,从前她没有想过这些,如今听楼玦这么说,她发现好像现实的确是这样。
人们知道得事情太少,他们只能从神明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中去揣测天意。
他们也想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自己到底该相信什么,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是尉迟醒。”百里星楼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