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如果我真能从石面人李京身上感到什么感觉的话——他还是乐意答应我小小的要求的。我还有感觉,我爸现在并不想因为猫或者钱唐指责我一顿。但是,他很想……多看会我。
“你养猫多久了?”他问道。
“几个月吧。”
“猫都是养在家里的,你抱它出来干什么?要溜它?”我爸这么问,语气里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忍不住又想笑,觉得我爸在某种程度上是很了解我的。但我又特别想哭,因为我知道我爸永远没有想真正去了解我。
终于,他点头答应了。“鞋带系好再回去。”我爸说,“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后背顶着我爸目光,以自己这辈子最能接近光的速度蹿回家,迅速找到智障最喜欢吃的猫罐头,再砰地锁好门原路跑回去。
再看到我爸,发现他还以刚才的姿势直直站着等我,满脸不耐烦。只是,他手里正提着一只黑猫的脖子:智障在我爸手底下成了软绵绵的一长条,闭着眼睛。
我吃了一惊,以为它出了什么事。等从我爸手里抢过智障,小黑猫立刻睁开眼睛,很精神地瞪着我。
“你走了,它自己跑出来。”我爸很冷漠地解释。
我搂着小猫,再赶紧看着我爸。此刻他头发没有乱,裤子和皮鞋也没有脏,唯独羊毛大衣沾了点树叶碎片。但当我爸从怀里的猫移开视线,要看向我眼睛的时候,我也移开了目光。
“我,我得走了。最近我俩都出远门,趁着宠物店下班前把它送去寄养。”我轻声说。
我爸没继续追问,在口袋里掏出钱包:“身上还有钱吗?”
“有……”
我爸已经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他还是和以前那样,问我的时候一般不是问,压根不需要我回答。
我爸最初估计是想把那张银行卡塞在我手里,但我俩显然都很不适应任何身体接触。最后我抱着小猫退后一步,我爸直接就把卡插在猫柔软的咯吱窝里,也立刻退后一步。
“密码是你哥的生日。收着卡,我晚上回家,让人继续给你打钱。”他冷冷地警告我,“出门在外,永远多带点钱,永远不要指望依靠任何人。”
我想,这话也是,我都要去美国了,还是多带着点钱去吧。万一钱唐需要呢。
收下钱就没有继续傻站这的必要。我先走了几步准备离开,但迟疑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回头,望了下我爸的脸。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轻轻说了一句:“那么,谢谢你,爸爸。”
从我的城市直飞纽约,需要花费13个小时3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