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了我,也看到了他们的老大,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浓血。其中一个男人放下女子的手臂,挥舞着刀大声问:“你是谁?”可是,他的声音里,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恐惧。
“放下她。”我对另一个男人说。
“我问你是谁?”提刀的男人走近了几步。
我伸出手,他手里的刀刀锋突然断裂,断下的锋芒在空气里割出一条长长的白光。抓住女子的男人向后倒去,一条血蛇顺着白光的方向,拖开,然后被刀光削成无数的碎片,跌落。
风吹翻我的大兜帽,剩下的男人看到了我的脸,还有头上的角。他的表情不断扭曲,好一会才喊出:“噬……”
只有一个“噬”字,因为在这个字刚出口的时候,他的喉咙上已经多了一条火红色的痕迹。人类真的很愚蠢。他们口中的恶魔,魔物,却不会伤害自己的同类。而把自己举得高高在上的人类,却同室操戈。
我戴上帽子,走到女子的身边。她抬起头来,望着我,眼里晶莹一片。
“还有人吗?”我问。
“就……就他们……三个……”
“三个人都能伤害到你们村庄?”我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谢谢你。”我以为她会有所辩驳,可是她的声音却异常柔和。
“不用了。”我冷冷地说,既然她已经看到了我是噬魂者,为什么不害怕我呢?
“爷爷死了,姑姑也死了……被他们杀死的……”她低下头去,眼泪再次倾泻。
本想就这样离去的,可是看到她的泪水,却又莫名地不舍。“他们……经常来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找了个问题。从小就很怕看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泣。我想起了幻雪,那个记忆里的女子,常常泪眼婆娑。而每当看到了她的眼泪,我总是轻轻牵起她的手,对她一遍一遍地说,幻雪小女孩,别哭,别哭了。
“山贼每年秋后都会来,抢过冬的粮食,杀好多的人。王国常常征收身强力壮的男人做士兵,说要打回属于我们人类的国土。村庄能反抗山贼的都离开了,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
心情无比的沉痛,又无比矛盾。人类,究竟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我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
“五月,我叫五月。你是好人,帮帮我好吗?”她的眼神里充满恳切。
我是好人?真是可笑。可是我没有笑,相反,心里感到忧伤,惋惜。
我亲眼看着五月葬下了她最后的亲人。一锄一锄为两为家人刨出最后的住所,然后一捧一捧用土把他们掩埋。一捧,一捧,每一捧土上都落满泪滴。
我想帮她,可她却拒绝了我的帮助。她说,她想慢慢地,和家人告别。
天色变得昏暗,远远望去天边,晚霞与乌云浑浊在一起,显得凝重不堪。月色的冥纸漫天飞扬,被风吹散。乌鸦落在披上新土的坟头,落在茅屋的房顶,落在干枯的树梢,低鸣的声音仿佛在为亡者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