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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悲春(7)

“你怎么会听说这些。”陈悲春很诧异,茶楼对于画溪镇一些男人来说是朝圣的地方,但是对于家风严格的我们家来说,那是禁地,在父母亲面前最好装作不知道画溪镇还有这种地方。但是我们这一群小屁孩,早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经明了茶楼这个特殊的存在,那是一座永远停留在春天的小阁楼。

“我最近常常看着杨文浩,他每进一回茶楼我就在土墙上记一笔,现在已经又四个‘正’字了。等以后朴英要是想和他结婚,我就带朴英来看这个。”我嘿嘿地笑着,自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可以阻止两个不相爱的人最后走到一起。

“这样啊,那我就不跟爸妈举报你老去茶楼了。”

“陈悲春!你!”

“我什么我,你的小尾巴已经被我踩住了。”陈悲春脸上的笑容说明他的脑袋里已经想好一个坑害我的办法了。

“你说,这个老婆子治的都是些不干净的病,她会治这种病吗?”

“你自己不都找了一群江湖卖药的骗子去给叶三娘看病吗?怎么也得试试吧,而且你看,那些郎中自己是男人,平常也大多给男人看病,但是老婆子是女人,那些红尘女子也是女人,叶三娘也是女人,女人肯定比我们这群男人更懂女人。”

“那你去茶楼,找那个老婆子,你问问她有什么法子吗?”陈悲春说。

“可是要见到老婆子,就要进去啊。”

“对,就是进去问她。”

“可是爸妈不让我们去那里,我光是每次跟踪杨文浩到土墙那里就足够胆战心惊了,现在还要进去,我害怕啊。”我说。

“不要怕,我教你。”陈悲春一副他很懂的表情。

“等你进去的时候,你手里拿一束雏菊,这样她们就会明白你不是来找乐子的,而是找老婆子看病的。这是黄赖子告诉我的。”

“真的行?”我十分怀疑。

“真的。”陈悲春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第二天,当我真的带着一束雏菊来到土墙面前的时候。我忽然发觉土墙是这样的宽厚,它以一种雄壮的姿态立在那里,土墙前是画溪镇的人来人往,土墙之后是滚滚红尘中的身不由已。如果单单站在土墙面前,后面的茶楼像是被土墙庇护的弱者,整个阁楼都被土墙挡得严实。

土墙是一道宽容的结界,它宽容着画溪镇的不知廉耻,它宽容着茶楼的藏污纳垢,人世的尘埃啊,在土墙前后飘荡,人来人往,日起月落,而土墙永恒,永恒地伫立,永恒地宽容,永恒地隔绝。迈过土墙,等同于一个孩童迈步成为大人,从清醒道德的人迈步为欲望本能支配的野兽,茶楼里都是我们的食物,它就摆放在那里,如此诱人,比一丛一丛的鲜花还要香,比一桌一桌的宴席还要美味。

我走了过去,我要迈过这道结界,要在经过土墙时拍拍它,就像拍拍一位老兵的肩膀,对他说:“你辛苦了,伟大的土墙,谢谢你。”

走过土墙,我看见了茶楼,一座不大的阁楼,我终于有机会好好审视它。它有两层,或许是因为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躺着的,阁楼每层都很低矮,从上看面看,小楼呈“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