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带着她在二楼参观,“我家在这里住好多年了,地段好交通也便利,他们舍不得搬走,我妈一向舍得花钱,前年花了几百万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一遍,家具也全部换了新的。”
薛崇和林司峤的房间紧挨着,惜年和薛崇一起进他的房间,看到房间还有露台,跑过去看,才发现这个露台连接着两个房间,料想哥儿俩小时候一定没少通过露台互相串门。
薛崇的房间装修得和他自己家里不大一样,大概是出自他妈妈的设计,看起来更奢华一些,而不是他自己家那种极简风格。惜年更喜欢她妈妈设计的这种风格,更温馨更像一个家。
这样的家是她小时候梦寐以求的,虽然高中时在尹岳庆家的豪华别墅生活了几年,但是那个家从没带给她归属感,那是尹岳庆的家,更是李玉茹的家,她只是个外人。
“你为什么不住家里呢,这里多好啊?要是我可舍不得搬出去。”惜年打量房间里的布置,这应该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起码他去美国之前都住在这里,和她当初在川沙那个寒酸的家相比,这里简直是小王子的房间,也不知道他那时跑到川沙去看她,坐在她那间小到连床都放不下的房间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自己住外面也挺好,自在,而且离医院近,上下班方便。”薛崇习惯了家里的环境,并不觉得他的房间有什么特别。
“想起我小时候的家,贫民窟一样,连张床都放不下,我每天只能打地铺。”惜年回忆过去无限感慨,那样拮据的日子在现在是难以想象的,她很佩服自己能在那种环境里生活十六年。
薛崇明白她的想法,安慰她:“你现在不是挺好,凭自己的努力买了房,让阿姨也过上了好日子,虽然房子没有多大,好歹也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可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少。”惜年眼眶湿润,忍不住对他倾诉自己所受的委屈,“和你分开这十年,是我过得最苦的十年,比小时候过穷日子还苦。上大学那几年,每天除了学习还要出去打工,瘦得都没人样了,就是想早一天能经济上自立。工作以后更是蝇营狗苟,拍上司马屁,跟客户发嗲套近乎,以前不屑做的事情、不屑说的话全都硬着头皮去说、去做。”
平常这些话她不会对任何人讲,哪怕是自己妈妈,她也不会讲,但是对这个少年时就相爱的男朋友,她什么都想和他说。他仿佛就是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比别人更能感受她的心境。
“没出卖自己就行。”薛崇摸摸她的头。
惜年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坚守,不能连最后一点儿尊严都不给自己留下。在任何一个圈子,女人堕落起来很容易,也可能会在短期内得到好处,但是从长远看得不偿失,仅仅靠关系在一个圈子里生存,哪天后台倒了会摔得很惨。”
“你一向都是这么要强,上学的时候就这样了,为了不让别人看你笑话,脚受伤了还坚持当啦啦队。”薛崇笑了笑,他和惜年已经如此亲密,不愿再为那十年感慨伤神。
“我没办法不坚强,我不像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得天独厚,我什么都得靠自己。”惜年说。
“偏见。”薛崇笑嗔,“我的一切难道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上学时成绩可比你好多了。”说到成绩,惜年也笑了,这是她无法不承认的,薛崇聪明又努力。
“我一直忘记问你,你有没有联系好疗养院把你爸爸从北京接过来?”
“我和我妈商量过了,我妈不赞成,一来我爸在北京那家疗养院已经住习惯了,换个环境对他未必好,二来我们也不能不考虑林爸爸的想法,他对我和我妈已经够好了,我妈不愿意令他伤心。”
“是啊,哪怕嘴上说不介意,心里也会介意的,只要他深爱着薛阿姨,他就会介意,而且他早已把你当亲儿子,你长大了却把亲爸接回来,他不可能不难过。”
“我爸那个样子,其实住在哪里也都一样,他始终不认识我。”薛崇抬手看了看表,看时间差不多,叫惜年跟自己一起下楼去吃饭。
林家小餐厅里,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两对小情侣各自挨着坐,老夫妻俩则一边坐一个,薛女士和林律师为人都很随和,一家人吃饭气氛融洽。
薛崇给惜年夹菜,“尝尝这个炸酥肉,我妈的拿手菜,家里每次来贵客,她都会亲自下厨烧这道菜,你今天有口福,她把你当贵客。”
惜年“嗯”了一声,看着他把肉夹到自己碗里,才说:“你吃你的,不用给我夹菜。”她和林家人初次见面,不想和薛崇表现得太过亲密,以至于让未来的公婆看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