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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山抹微云

很多年后,我才恍然觉悟,原来长久以来都是我在抢她的东西。我抢走了她的父亲,抢走了她温暖的家,还抢走了她的詹东圳,而且一直赢的也是我。

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告诉我,爱是信任。

我问:“那你信任爸爸吗?”

“信。”

“但是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我信任他,可是他也有他的责任。一个人活着,不全是为了爱。你任姨对他有恩,如果他不顾一切,背信弃义地和我们在一起,那我同样也会轻视他。”

那些话,对我来说一直都太深奥了,我不懂,永远也不想懂。

后来,阿衍来德国对我说:“写意,你以前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相信我。”

我顿时怆然一笑,“信任?我爸爸死了,我妈妈也跟着他去了。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却一个字也不想对我说,还叫我信任你?”

他转头看向别处,默然不语。

我吸了吸鼻子,“我只想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他走过来一边牵住我的手,一边缓缓道:“写意,如果你认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甩开他的手,生平第一次像避瘟疫一样躲开他,迅速地退到远处站定后,忍住眼泪淡淡地说:“厉择良,但愿你这一生都不要为此后悔。”

我转身开门上车,踩着油门冲了出去,任他怎么喊,再不回头。

前后两辆车在路上飞驰,在车里,我跟他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末尾,我说:“阿衍,在你的窗下守了九十九天的写意累了,现在也要走了。”

写晴篇

我要是跟谢铭皓讨天上的月亮,他不会只摘颗星星了事。

不仅仅是谢铭皓,我身边很多人都是如此。

独独詹东圳有些异类。

他从小就是清秀到有点女气的孩子,难怪写意一直欺负他,叫他扮女孩,这些着实让我对他更加不屑。

他是詹伯父在外头生的,詹家有三个儿子,他是老大,但是因为身份的关系,总是不爱在家里说话,连我们家也少来。他那两个弟弟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整天就知道赌钱、赌马、与女人鬼混,将家底糟蹋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算詹东圳再不济,也比那两个弟弟强,詹伯父的希望便就此寄托在了他身上。

可是詹东圳也是个奇怪的人,只要人多的地方让他说话,他铁定要脸红。

我曾听写意笑他:“你男孩子家家的,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