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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是谁 阿彩是谁

其实严灼心和煞宁儿都只剩一口气,那些喽啰们要不是被吓跑了,她们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还以为今日死定了,没想过最后死的人是史文天一干人。活着当然要比死了的好,况且从此以后和煞宁儿成了生死之交,又是人生一大快事。严灼心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是史文天逼人太甚,即使今天杀了那么多人,他丝毫不会觉得愧疚。史文天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像他这种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根本不配被人称作大侠,他早就该死。严灼心气力全无,眼前一黑昏过去,煞宁儿抱着他怎么喊不醒他。

一觉醒来看见阳光明媚,严冬的河西走廊能有这种景致不禁让人心情大好。让人心情愉悦的除了透过窗的阳光还有这个地方。严灼心认得这个地方,这里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在这里,他能找到远离江湖的宁静,在这里,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这里能让他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不用管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回想起昏迷之前和煞宁儿一起同史文天等人大战一场,不用多说,一定是煞宁儿把他带到桃花林的。可惜现在是冬天,外面的桃花只剩一条条枯枝,要是在春暖花开时,整片的桃林肯定让人流连忘返。当然,现在也不坏,桃花林是侠女阿云的故居,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和佳人离得那么近,这种满足感是别人不能体会的。

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偏偏有些女子不爱红装爱武装。花木兰替父从军英勇抵抗柔然,大唐女将樊梨花随夫出征一生镇守边关,梁红玉擂鼓战金山,这位传奇的侠女史湘云为民请命,杀贪官守护一方百姓的平安幸福,她们死后都留下千古佳话世代传颂。当然还有煞宁儿,她甘于清苦信守承诺守护阿云的灵位,她的所作所为同样令人敬佩。

煞宁儿为了救他差点把性命搭进去,她受的伤不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严灼心担忧起来。如果没有煞宁儿,小公子严灼心早就葬身狮口。细算起来,这次是煞宁儿第三次救他性命,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和煞宁儿萍水相逢,煞宁儿的恩情,只怕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还清。说起来挺奇怪的,怎么他每次遇险,煞宁儿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难道煞宁儿和徐妙笔一样能掐会算?玩笑归玩笑,希望煞宁儿平安无事,他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严灼心翻过来翻过去看看自己的双手,脑海里回想起成为暗使那天,是他亲自为花依怒洗去沾在手掌上的鲜血。暗使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暗使掌握的消息却让日月宫轻轻松松除掉所有对手。他苦笑一声,其实这双早就沾满鲜血,他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当时迫于无奈和史文天等人动手,他亲手杀了那么多人是解了一时之气,况且史文天这等人死有余辜,杀了他们算是替武林除害。话是这么说,但他绝说不出为武林除害这种话。现在想起来,他心中突然感觉愧疚,尽管他杀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可那些人同样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把他们都杀了,就让一个家庭从此破碎,因此又积攒了一段血海深仇。你杀了别人的家人,别人又把你的家人杀了,反反复复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杀人绝不是化解的办法,只会把仇恨永远传承下去。世上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可以传给下一代,为什么偏偏要传给后人仇恨呢?

武林中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仇恨都是因刀剑而起的,只能用刀剑了解,这是江湖中人的道理。人人都说江湖无情,踏入江湖的人或因生不由己、或因迫于生计、或因选错了路、或因官逼民反......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选择江湖,就选择从此父母妻儿都要陪着提心吊胆。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此乃武将死战之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文人士大夫所有的品行。严灼心绝不是为自己杀了人找借口开脱,但凡有识之士,都不该在江湖上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行走江湖绝不是什么逍遥快活的事,江湖是尔虞我诈,江湖是血雨腥风,江湖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江湖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

煞宁儿推开门走进来,见严灼心醒了,瞟了严灼心一眼站在床前不说话。一起经历那么多事,在严灼心心里,她们早就是生死之交,严灼心忍痛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煞宁儿一听转过身去回头挑了他一眼问道:“你那什么来报?”

严灼心一愣道:“我......”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才好。思虑片刻,严灼心走到她身后轻轻问道:“你身上的伤......你没事吧?”煞宁儿没有回答,她打量严灼心一眼气冲冲走出去,严灼心追出去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她的踪迹。

煞宁儿一直是这样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严灼心的心乱。严灼心承认自己多情,总是轻易对漂亮的女人产生好感,他因此吃的苦头不少,可就是屡教不改,下次再遇到漂亮姑娘,自然而然又开始意乱情迷。虽然他没有见过煞宁儿张什么模样,但仅凭煞宁儿是阿云的后人,这个理由就足够让他痴迷。严灼心和煞宁儿不打不相识,他真希望能和煞宁儿多说几句话,哪怕是句问候也好。煞宁儿冷若冰霜没说什么就走了,严灼心站在门口轻叹一声,煞宁儿心里想什么,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一整天都不知道煞宁儿去了哪里,严灼心闲来无事在桃花林散步。他独自一个人形单影孤,心情也患得患失,就好像眼前的桃林一样荒凉。身上的伤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见好,要不然他真想快点离开,免得在这里留久了舍不得离开。

上次来的时候还能见到阿彩,这次,煞宁儿没有让阿彩来见他,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带洛河图来,煞宁儿生气了。煞宁儿生气在情理之中,毕竟是自己没有信守承诺,只希望她别把气撒在阿彩身上,他犯的错不该由阿彩来承担。

直到天黑煞宁儿才出现,严灼心原以为这顿晚饭是没找落了,今晚非得挨饿不可,没想到煞宁儿早为他准备好吃的。身上有伤,酒是没有了,不过与煞宁儿坐在一起吃饭,感觉非同一般。他自己倒吃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才发现煞宁儿根本没打算动筷子。也是,吃饭就要摘下面具,煞宁儿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模样,她能和自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至少证明她此刻心情不算坏。

眼下煞宁儿是他的衣食父母,煞宁儿心情好,他才能安安稳稳吃顿饱饭。他刚吃了几口,不料,煞宁儿不冷不热道:“你没有把洛河图带来,你还来这干什么?”这句问话是存心不想让严灼心好好吃饭,严灼心一听觉得不妙,嚼在嘴里那口饭实在难以下咽。真让他猜着了,煞宁儿站起来走到门口骂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阿彩的死活,严灼心,你也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煞宁儿瞟了他一眼。

她是戴着面具,但严灼心知道,面具下那张脸不会好看。严灼心惭愧不已,慢慢放下碗筷道:“我没有把洛河图拿来,对你食言了,我来找你,是希望你放了阿彩,我留下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煞宁儿问道:“你舍得用自己的命换阿彩的命?”

严灼心站起来轻轻一笑道:“可以这么说吧,毕竟阿彩是无辜的,如果你要杀我,在临死之前,希望你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等我办完事,就我会回来找你。”

煞宁儿大怒,她人影一闪掐住严灼心的喉咙大骂道:“严灼心,你别再花言巧语,你走了还会回来吗?”她右肩和后背都有伤,一激动肩上的伤口崩裂,痛得都快站不稳。

严灼心大急,忙扶着她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