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大明白苏相的意思,但也没问,正要收拾了食盒走的时候,苏相却道:“你上次指给郡主的那个簪红,不如派到锦儿的院子里去。”
秦氏心中大惊,忙道:“老爷,怎么突然对那个丫头上了心?”
苏相也没看秦氏,手里还是挥舞他的画笔,时而站近了看,时而站远了看,顿了一会儿道:“锦儿大了,是议亲的年纪,屋里放个齐整的丫头,也是应该的。”
秦氏有些尴尬,她品着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她一天白担了大娘子的名头,实际上什么事情也没做,连亲生儿子的事情都不肯放在心上,偏让苏相一个读书人操心这样的庶务,忙道:“锦儿大考在即,往后退一退吧,而且这丫头,是郡主身边的人,我要回去,却又不好。”
随后是苏相便长久的陷入了沉默中,秦氏等了一阵子,只好将食盒收起来出门,她在苏相面前有一种说不出的局促感,只要出现在苏相面前,她似乎已然被看穿了,两个人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这种感觉总似有若无的围绕在秦氏的心里,不是怕,也不是仰慕,而是在苏长欢面前无地自容,手足无措的惶恐和不安。
纹莹的母亲,那个集宠爱于一身的当朝公主,是她心里永远的刺。人一辈子总得仰望些什么,只要它在你眼前,你总有一天可以摸到它的高度,可苏纹莹在自己身边待了快十四年了,诰命离自己依然这样遥远,更不要说她的母亲了。
“人的身份,生下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不冒点险,回报怎么会大呢?”
这是赵云澜劝她的话,他说的没错,哪怕他是肃王,没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他也便要同她一般,冒这天大的险。
冷风对着秦氏的脸吹了一阵,她刚刚从苏相的书房回来的局促变淡了,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孙嬷嬷,把簪红叫来吧。我有话问她。”
后面一个丫头连忙去了,孙嬷嬷压低了声音道:“大娘子,难不成老爷,对她上心了?”
“你去把锦儿叫来吧,这么好的一个丫头,也合该让她英雄救美一次?”
孙嬷嬷惊呆了道:“大娘子,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哥儿怎么能为这个下贱蹄子劳动?”
秦氏冷笑一声道:“她都说动老爷替她说话了,这么大的本事,我还能怎么样?”
孙嬷嬷不知所措的道:“老爷也给那个贱人说话?”
秦氏笑的有些苍凉的道:“在他眼里,满天下都是好人,只有我一个坏人。我只要行动,便藏着坏心,为自己的儿子好,也是拆散他情缘的恶人。”
秦氏不肯再说话了,孙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好心里盼着赶紧把簪红那个丫头弄来,好好收拾一顿,也该让她知道知道轻重。
簪红怯生生跟在小丫头身后,想问几句话,那小丫头根本不理她。无奈之下,她好盼着两个人都能慢些。她不笨,知道刚从二哥儿的院子里出来,大娘子就叫她去,总不至于觉得她美,想给二哥儿收房吧。心里把能想着的原因,想了一个遍,却忘了苏相当真将她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簪红刚一踏进屋子,扑上来一个婆子就要拧她的脸。她还没反应过来,孙嬷嬷已经上前,劈头盖脸的赏了她四个巴掌,她眼前直冒金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有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