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她泄气地软下双肩,仰头靠向椅背,笑容发苦。
“是啊,她和我不一样。”
她心中万般感慨,赵渭却懒得搭理,只就事论事继续谈。
“你要保夏骞,得看你口中那个秘密有多大分量。”
桑采呆呆望着房梁上的积灰,弱声弱气。“古籍中记载的那种陨星矿,我父亲和夏骞都没有找到。但我知道哪里有。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能说,千真万确。”
这是她手中最重要的筹码,她不会将消息来源告诉任何人。
赵渭歪头,将信将疑地打量她。
“你若真知道哪里有这陨星矿,为何不拿这消息与北狄人换你父亲?”
“我父亲被他们用提线香控制,他们已经得到了合金铁的冶炼之方。若我再把陨星矿所在的真正地点告知他们,我父亲才真活不成了。”
赵渭点点头,颇为感慨:“从前没留意,如今才知道你竟也有几分聪明。只可惜桑先生从前对你溺爱太过。或许真应了那句话,玉不琢,不成器。”
桑采闭上眼,自嘲轻笑:“是啊。我也不知道该怪谁,没处说理去。”
人都说慈母多败儿。其实慈父也不遑多让。
从前桑采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父亲对她的偏疼娇养。
桑采其实是有哥哥姐姐的。
哥哥不幸早夭,她并没有见过。
姐姐比她大十来岁,性子风风火火,要强自立,是个不太会讨父母欢心的倔姑娘。
而桑采自幼体弱,常在父母面前哼哼唧唧撒娇,轻易就得了所有的关爱。
姐姐被父母冷落多年,远嫁淮南之前更是与父母爆发了激烈争执,竟至于断绝了关系。
后来母亲因病过世,只剩桑采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就更将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桑韩是铸冶上的学问大家,却宁肯家学散佚,也不舍让小女儿吃苦担当传承。
一直以来,桑采什么都不必学,什么都不必做。
只需当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无忧无虑依赖着父亲就行。
到父亲出事时她才明白,一个人没有自己的立身之本,是多么凄凉又无助。
身边连个可以全心信任、商量主意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