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枫谷六室弟子挂名三堂,三堂弟子挂名六室,已是常态。其中三堂中以器堂弟子为实力之最,六室以暗杀出名。
药堂,实在是三堂中最不起眼的存在,和平年代埋头炼丹,战争爆发前往边关,活得实在有些窝囊。不仅如此,药堂弟子的整体战力一向来被人鄙夷,毕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药堂之人的主要任务无非是打理药园兽园,闲暇之余才能炼丹炼药,而且纯粹的修炼资源是三堂中最少的。原因也很简单,对于灵枫谷的高层来说,提升药堂的境界虽然重要,但药道造诣却更为重要,可是炼丹没有药材哪能行?于是就把能够提升境界稳固修为的资源换成了炼丹草药,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人想要退出药堂。
药堂战力不高,已是不争的事实,就连药堂弟子都承认,安慰自己弱小,不用上前线打仗,只要在后方治疗伤病即可。但是近日来却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揭穿堂堂商会会长的“真面目”,如此身先士卒,是药堂弟子该做的事?
不仅是年轻的皇帝大感意外,就连灵枫谷上上下下都是吃惊不已,不过真要论功行赏,就有些美中不足了,因为最大的功臣竟然是一名北方野人,药堂弟子顶多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但皇帝不得不摒弃成见,因为这位北方野人不仅镇压了魔障百姓,还以某位安抚司的名义写了一封呈文,洋洋洒洒三千字,将大离国与草原十八部的阴谋清清楚楚写了上去。据说皇帝看后当晚就借酒消愁,喝了个酊酩大醉,要知道新皇登基以来,便立志要做个千古名君,不仅勤于政事,而且节俭躬行,甚至龙袍上时常可以看见补丁,他还尽量克制自己,滴酒不沾,娱乐甚少,还是头一回放歌纵酒,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迷迷糊糊地邀请拓跋来皇宫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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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境以北,是开国元勋徐达的势力盘踞之处,在这儿,他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权势之大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等同于南方的郑国公,而且五百年间始终身居高位,无人能够撼动,拥有数万名忠心耿耿的旧部,也就是灵枫谷掌门人这个后起之秀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不将这位节制数十万兵马的将军放在眼里,不过抛弃辈分的话,刘掌门可以说是千年难遇的人才,又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掌门人,确实可以与徐将军平起平坐。
乱世到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刘掌门本来可以躲在洞府之中继续静修,但是门下弟子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本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二室弟子临阵倒戈,在军演叛变之后扬长而去,这简直是一场弥天大祸,军心已经开始不稳,刘掌门难辞其咎。
好在皇帝愿意给刘掌门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说将那些叛逃的叛徒全部缉拿归案,总要将这场悲剧的祸首揪出幕后,如今一切证据都指明叛逃的二室弟子都涌入大离国避难,刘掌门只能走上一趟冤枉路,踏入大离国境内,表演一出跨国追人的好戏,只希望不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在此之前,是太平盛世,虽然那一场史无前例的珊瑚海兽潮震惊天下,但不曾波及到帝国北境,草原十八部亦是夹着尾巴做人,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内讧,只求能够齐心协力撑过兽潮,延续人族的文明辉煌。
然而兽潮刚刚散去,草原部落就迫不及待地张牙舞爪,裹挟大势而来,立志要入住南方万里江山!皇帝如今坐在龙椅上一愣一愣的,旧皇驾崩不过才短短六年,本朝就要完蛋?新皇将年号改为‘光耀’,至今未变,治理天下六年,国内一片太平,佛风浓郁,史官迫不及待地盖棺定论,赞叹曰:光耀年间,恍如彼岸之佛国,流光溢彩,人人向善。甚至还有更高的评价,美其名曰新皇乃是中兴之主,以一己之力缔造人间盛世,此等丰功伟绩,仅次于开了万世基业的太祖皇帝,足以让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瞑目。
新皇对此洋洋得意,灵枫谷之行,更是调解了徐达与刘秀的恩怨,两边不得罪,手腕虽然不算如何高超,但确实达到了目的,此举赢得了无数赞誉,满朝文武都已经逐渐臣服他。这位从未想过能够坐上龙椅的年轻人难免沾沾自喜,这难道就是天命所归?他并不相信那几个素未谋面的兄弟能比他做得更好!
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东阳国五百年国祚极有可能中断于光耀年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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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国境以北,数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南下而来,北边防线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短短几天就有六座城池失守,一时间哀鸿遍野,无数人死于非命,皇帝敏锐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一次北方野人绝非是小打小闹,怕是要来真刀真枪,只能寄希望于开国元勋徐达能来力挽狂澜。
徐达虽然牢牢掌控着兵权,但是年事已高,早早就退居二线,由麾下大将领兵作战,可但凡是大规模战役,这位开国元勋板上钉钉会自告奋勇,担任督战一职,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情况远远要比预想之中更加险峻,以北线战场目前的兵力绝对不能抵挡住北方野人的入侵,这就导致徐达不得不集结兵力,才能去战场上排兵布阵、大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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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六年,冬。
南方气候温润宜人,大雪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但是北方则恰恰相反,秋天开始便风雪飘摇。
新年前的大雪尤为大气磅礴,如鹅毛久久不停歇,漫天散落,铺天盖地。冰天雪地之中,一支号称十余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向前推进,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家军,士兵们身上挂着甲等或乙等甲胄,其坚韧程度号称筑基修士都无法摧破,铠甲上覆盖着结晶雪花,煞是晶莹剔透,渐渐和即将到来的初春一起消融。这支军队停驻在一座城门前的时候,一改往日刻在骨子里的杀气凛然,显得安静而祥和。
城门之前,作为军队主心骨的徐达轻轻夹了夹马腹,长吁了一声,走出十丈左右的距离后连马带人一起转身,这位开国元勋的神色晦暗不明,只是对着众人抬起手,掌指紧握,一拳重重砸在心口,怦然作响,以此激励士气。
这支军队出人意料的寂静,仿佛行尸走肉般一言不发,以至于只能听见呼啸作响的刺骨寒风,不愧是东阳国最强的军队,军纪竟然好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兵祸可怕,军队里的士兵更是可怕,一念之差就会屠城,造下惊天杀孽,但这已经成为常态。所以与民秋毫无犯还能对外打胜仗的军队,足以被后世称赞千万年。
“冻杀不拆屋,饿杀不打卤,是我军中人。”
这样的军队只存在过一次,但足以让后世的治军大家望尘莫及。
当今之世,真正称得上强大的军队不多,东阳国的徐家军与边境驻军,长生王庭的主力军与野战军,大离国的珠帘军勉强排得上号,但也就是垫底的存在而已。